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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个反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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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里, 被窝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宋惩之不自觉地憋住了气, 同时捏紧了掌心的手机。手机屏幕上像是在播放什么视频。宋惩之看得微微入神, 掌心出汗润湿了手机背壳都毫无所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 宋惩之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宋惩之猛地将手机扣倒在了胸口, 他喘息了两下, 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动起来如同擂鼓一般。

    又隔了一会儿,宋惩之抬起眼茫然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他忍不住低低地喊道:“……边姽。”

    年少时只觉得这个名字可怕又恶心, 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两个字美妙极了, 他恨不得翻来覆去地喊上数百次。

    他觉得哪怕只是喊上一次,都让他有种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滋味儿。

    如果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那他对边姽就是喜欢吧。

    就是那种深切的想要占有对方的喜欢。

    他放下了手机,偷摸摸地进浴室洗了澡, 换下了内裤。他已经成年了, 边姽说他能拥有自己独立的东西了, 所以他有了单独的卧室。也幸好不再是和靳刖同一个屋子。

    等洗过澡后,他却依旧觉得有些激动难以入睡,他忍不住打开了手机网站, 然后突然一条推送跃入了眼帘, ——《景市画展惊现绝世美人》

    又是个无聊的噱头。

    就在他正准备随手将之关掉的时候, 他突然留意到这条消息旁还配了一张小方框的图片。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边姽!

    男人的模样早已深深刻进他的脑海里,哪怕只是望见一个模糊的侧影, 他也能认出那是不是边姽。

    宋惩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极为细小的咔嚓声响起, 手机后壳裂了条缝。

    他强忍着嫉妒和怒气, 点开了那个推送。

    画展,靳刖,画中的绝世美人。

    这个新闻里满是夸耀靳刖那幅画的言论,其次就是猜测画中人身份的内容。他知道边姽很好看,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但是当这些人都跟着夸赞边姽的时候,宋惩之心底却忍不住涌动起了嫉妒之情。

    他反反复复地强迫自己盯着那幅画去看。

    靳刖之前打算拿给边姽看的就是它吧?

    宋惩之猛地扣住了手机,因为过分用力,手机屏幕在洗手台上磕裂了。

    宋惩之满不在乎地收起手机,重新躺回了床上,只是脸上的表情略有些深沉。

    ……

    晨起时分,杭清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他毕竟不是如真的边姽那样宅,不问外界事。何况因为没有去画展,所以杭清更有特意留意画展相关的消息。于是当消息推送过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

    杭清自动过滤了满屏的夸耀,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幅画的照片上。

    杭清意外地觉得靳刖在绘画上竟然还格外的有天分,那幅画在你看过去的第一眼,就很容易被带入到了画中去。画画的人竭力想要通过画笔所传达的东西,传达得淋漓尽致……当然,杭清也觉得这幅画中的自己的确很好看。不是那种直直剖开在面前来的好看,而是一股神秘的美。

    看来靳刖选这行也不算选错。

    上次靳刖打算给他看的,应该就是这幅画吧?可惜他没能去到现场。

    想到这里,杭清也就顺手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接电话的是画廊工作人员。因为开画展着实太忙碌了,尽管有再多的人冲着边家的面子来帮忙,但还有许多事都是需要靳刖自己出手的,一时间他自然忙得脚不沾地,连边家也没空回了,好几日都是睡在了画廊。

    “这会儿还没醒呢。”工作人员在那头道。

    “那就让他休息吧。”杭清挂断了电话。

    靳刖睡到了下午才爬起来。

    画展圆满结束,其中边家占据了很大的功劳。如果没有边家,靳刖的画展绝对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大的规模,并且还能顺利获得最后的成功。

    靳刖爬起来发了会儿呆。

    他其实有些不敢回去。那天想将画给男人看的时候,已经是他难得鼓起的勇气了。

    边姽要是知道自己偷偷画了他,他会生气吗?

    这时候工作人员推门进来,低声道:“刚才边先生来电话了。”

    靳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边先生说什么了?”

    “他问了问您的情况。”

    靳刖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他是没生气的,而且还打电话来关心他了。他之前既害怕接到边姽的电话,但又无比期待接到边姽的电话,直到这一刻……害怕消失,心底无数的喜悦涌了出来。

    “收拾东西,回去。”靳刖顿时来了勇气,“还有,拿上画。”

    “好!”

    靳刖回家的时候,杭清正和宋惩之坐在餐桌前用餐。

    餐具摆了三份。

    靳刖走过去的时候不由一愣:“这……”

    “你们也长大了,也该有拥有自己餐具的资格了。”杭清淡淡道。

    但是靳刖在餐桌前坐下,顿时感觉了一阵无所适从,他不由得看向了宋惩之,宋惩之也久久没有动筷。杭清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也并没有出言催促他们。这个过程应该很快就能适应了。

    果然,等杭清快要用完饭的时候,靳刖抓起了筷子。只有宋惩之还盯着桌面上的食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杭清很快就吃饱了,他放下筷子,让女佣收走了餐具,擦了嘴净了手之后,他就往楼上去了。谁知道,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宋惩之就跟过来了。杭清不得不顿住脚步转头看过去:“你不吃饭吗?”

    宋惩之低着头没有说话。

    杭清觉得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不得不走到宋惩之的跟前,伸手抬起了宋惩之的下巴:“成年了还摆孩子姿态?这么多年没长进?嗯?”

    宋惩之的脸被迫仰了起来。

    额前的碎发之下,是他眼眶微红的双眸,他嘴角紧紧抿着,像是带着一丝倔强的味道。

    这种表情……难道不该是属于主角专用表情包吗?

    你一个反派攻为什么要这样坚强又隐忍?

    杭清觉得有些头疼。

    他收回手,冷声道:“有话就说,如果你只会做这样的表情,那就滚出去。”

    宋惩之的肩膀抽动了两下,往杭清身边凑得更近了一些:“我很难过,我要疯了……”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杭清的手,牵动着杭清去摸他的胸口:“这里太难受了,像是很多东西堵在了那里一样。”宋惩之一边说一边抽噎着喘气,像是人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的表现。

    宋惩之激动得脸都红了,他的眼睛也红得更加厉害了。

    杭清心底重重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关、关门。”宋惩之抽噎着说。

    杭清看向了门外的女佣,女佣识趣地将门为他们合上了。同一时间,宋惩之直接不管不顾地扎进了杭清的怀中。杭清一手托住了他的腰……个头比他都高,还往他怀里扎???

    “您、您会杀了我吗?”宋惩之突然问。

    杭清的脸色再度冷了下来:“到底是什么事,宋惩之,捋直了舌头,想清楚了再说。我不想再听见这些逻辑混乱的话。”宋惩之才多大年纪?难道这个年纪就开始杀人放火了?

    宋惩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还用力蹭了两下。

    杭清:……

    鼻涕眼泪都蹭他身上了?

    宋惩之再度仰起头:“我……我做了个梦。”

    ……原来只是一个梦。

    还不等杭清放下心,他就突然听见宋惩之一鼓作气地道:“我梦见了您,我梦见我和您睡在一张床上,我梦见您没有穿衣服……”

    不等等……

    杭清懵了一瞬。

    宋惩之在说什么?

    杭清有种他正冲着自己念小.黄.文的感觉。

    “我、我也知道自己太坏了,我竟然在梦中对您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宋惩之的脸已经红透了,他抽噎了一下,道:“您会杀了我吗?我在梦里对着您射了出来。”

    杭清:………………

    他还能说什么?

    “你……”

    宋惩之抓住了他的手腕,带动着他的手腕捏住了他自己的脖颈:“我竟然对您产生了这样龌蹉的心思……”宋惩之眼底满是红血丝,看上去像是濒临崩溃了一样:“你如果要杀了我,那就掐死我吧。”

    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杭清就算平时表现得再为冷酷绝情,本质上却并不是如此。他是挂心宋惩之和靳刖的。他以为他和宋惩之靠着抚养之情也能将好感度刷满。但现在宋惩之居然还是走歪了……

    看着宋惩之哭得快要崩溃的模样,杭清有些不忍心了。

    宋惩之和靳刖被养在别墅里,也从来没接触过外界的女孩儿。大概是缺乏正确的青春期教育?所以才会有这样歪曲的想法?杭清觉得自己找对了症,他抬手摸了摸宋惩之的头。大约是因为太紧张了,加上一边哭温度也跟随着升高,杭清发现他的头发都微微有些湿润。

    “先松开。”杭清拍了他一下。

    “不、不……”

    “你先松开,我不会杀了你。”

    宋惩之却依旧不肯松手,他抬头痴迷地望着杭清,眼底还挂着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但是在杭清眼里,宋惩之就还是个孩子,这会儿被他的目光紧紧盯住,杭清觉得实在有些尴尬。

    姿势就这样维持了一会儿,门突然被敲响了:“您在吗?”是靳刖的声音。

    宋惩之这才收起了手臂,忙擦了擦泪水。

    杭清也松了一口气:“嗯,进来。”

    靳刖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人,手里扛着一幅画。

    宋惩之目光闪了闪,眼底不经意地泄露出了一丝冷意。

    靳刖隐约注意到房间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但他并没有瞧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忐忑地抬起头冲杭清笑了笑:“那天就想要将画给您看的,却一直没机会,您现在有空吗?”

    “拿过来吧。”杭清脸上的冷意退去:“这次画展办得不错,恭喜你,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靳刖脸上红了红,然后转过身去亲手拉下了画上罩着的布,布落下,露出了里面神秘而美丽的身影。

    宋惩之立时就被吸引住了目光,他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向了那幅画,他的眼底渐渐展露出了些许的狂热,只不过此刻谁都没有看他,因而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靳刖低声问:“……您觉得怎么样?”他紧张得声音都微微颤抖了。

    “很好,你很出色。没有让我失望。”杭清淡淡道。

    是夸奖的话语,换在以前的话,他就会忍不住激动了,但是现在听来……靳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底一直期待想要看到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靳刖抿了抿唇,眼底一片黯然。

    杭清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不大对劲。如果换平时,杭清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都是刚才宋惩之表现得太过激烈,杭清才会格外留心一下这两人的心理健康是不是出了问题。

    “还有什么难事?”杭清问。

    靳刖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笑道:“没事。”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双眼一亮:“我将画送给您吧!就放在屋子里好吗?”

    “可以,放下吧。”

    靳刖这才觉得激动了一些:“以后我都送您画,好吗?”

    杭清点了下头。

    靳刖脑子里已经迅速计划好了下面要画什么。

    画……画自己送给他吧?

    靳刖想到这里还红了红脸。

    “你先出去。”杭清对宋惩之道。

    宋惩之咬了咬唇:“我……”

    “出去。”杭清的声音冷硬。

    宋惩之只能先退出了卧室。而跟在靳刖身后的抬画的人也很乖觉地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了杭清和靳刖。

    靳刖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一些。

    “有想过搬出去吗?”杭清问。

    靳刖惊了一跳,几乎惊慌失措地看向了杭清:“请问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就提到搬出去的事?”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有了自己的画廊,你可以养活自己了,你有一身学识,一身本领,哪怕画廊不复存在,你也依旧可以好好活下去。你和宋惩之的户口、身份证也早已得到了完善,你们的学历也不低。你不用再倚靠我了。”

    靳刖半点也不觉得兴奋,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突然间被谁敲了一闷棍,那种滋味儿实在太难受了。

    靳刖甚至感觉到四肢发软,他不自觉地就想要跪下去。跪下去做什么呢?像年少的时候那样,跪爬匍匐在他的脚边,依偎着他的膝盖求他吗?

    杭清皱了皱眉。

    靳刖的脸色白得太厉害了。

    他点了点跟前的位置:“你过来,坐下。”

    靳刖茫然地点了点头,拔腿走过去,就这样坐在了杭清跟前的地毯上。杭清也在椅子上落了座:“你的脸色发白,怎么了?病了?”

    “不、不是……”靳刖终于回过了神,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您为什么这样突然?是因为……是因为我和宋惩之已经太无趣了吗?没有再能取悦您的地方了吗?”

    “不。是已经取悦够了。”杭清淡淡道:“我享受够了扶持着你们长大、逐渐变强的过程。我觉得这已经足够有趣了。”

    “可、可我没够……”靳刖咬着牙低低地说。

    杭清一时间没听太清楚,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什么?”

    靳刖咬了一下舌尖,登时仿佛从中汲取了许多的勇气:“我还没够!”他拔高了声音:“我想留在您的身边,我不想离开这里!您让我留下吧……有什么事您都可以交给我去做的。”

    “……”

    宋惩之和靳刖的姿态都太奇怪了。

    难道短短七年真的能教出来两个忠犬?

    “可是你长大了。”杭清不得不又一次提醒他:“以前留在边家,你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这次画展你接触了不少人,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他们都没有您好。我可以留在您身边一辈子,而放弃和他们打交道。”

    杭清:“……”原来宅是会传染的吗?

    “你不会想要像正常人那样恋爱结婚生子吗?”

    靳刖涨红了脸:“我、我不婚主义。能陪着您就够了。”

    从这句话,杭清总算是看明白了靳刖的心中所想。大概真的是因为几乎从未接触过外界的关系,而不管外界还是别墅里,能长得像边姽一样好看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宋惩之和靳刖在青春期,正值年少慕艾的时候,审美和爱慕对象发生了偏差。

    杭清觉得应该不是他自恋。

    毕竟宋惩之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而靳刖虽然内敛,但正是因为他性格内敛,所以他所表达出的情绪才更显得强烈。

    他们似乎是对他产生了一点儿歪曲的绮念。

    有些严重,不过还不足以令人头疼。

    年轻的时候恋爱观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只是一时没从中抽离出来而已。

    杭清低声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好了,你和宋惩之大概需要正正经经谈一场恋爱。”

    靳刖的心跳漏了一拍:“您、您感受到我的心意了是吗?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喜欢您,仰慕您……”

    靳刖这样的人,一实诚起来,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杭清淡淡地注视着他:“就算是喜欢男人,也不该是我。”

    靳刖的脸再次涨红:“您是想责骂我是畜生吗?是,您等同我和宋惩之的养父,但您本质上并不是啊。我、我仰慕您,错了吗?”

    杭清没再和他说下去。

    发.情期,哦不,青春期的小孩儿太难搞了。

    杭清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过程很短,没一会儿杭清就挂断了,然后他看向了靳刖:“你和宋惩之明天去上一堂课。你们最欠缺的一堂课。”

    青春启蒙.性.教育课!!!

    “你可以走了,出去将门带上。告诉宋惩之,不吃饭饿死了,实在浪费我这么多年的供养。”杭清的脸色冷了下来。

    靳刖点点头走了出去。

    之后两天杭清都没再见他们。

    他觉得自己多半只是他们的性.幻.想对象,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也没别的人可幻想了。现在得靠老师去正确引导,他还是不出现为好。

    而宋惩之和靳刖在一派茫然的情况下,见到了自己的性.启.蒙老师。

    这头杭清收拾好,让司机开车去了警局。

    他不能便宜了关勇。

    车子在警局外停稳,边姽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警局。

    龚城邶大步跑了出来:“你来了。……关勇的事我也知道了,他已经被停职了。”

    杭清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表露出了两分疏离。

    龚城邶微微愕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对方就变得这样冷淡了,是因为关勇的事,所以对整个警局都厌恶了吗?龚城邶略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杭清没有看他,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而这时候龚添也出来了,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直直递到了杭清的面前。

    杭清没有对他脸上的笑容作出任何反应,只淡淡问:“我已经将他告上法庭了,我不关心他现在停职与否。边正呢?”

    “在警局暂时扣留了……”

    “你们问出结果了吗?”

    “没有。”

    “那么请你将边正交给我。”

    龚添也察觉到了杭清语气里的冷漠,登时颇有些心如针扎,他笑了笑,道:“你先坐下来,我和你说说关勇的事,一会儿就有人带边正过来了。”

    杭清点了点头,跟着龚添去坐了下来。他来当然是问关勇的,但是如果不先占据主动权,怎么能让龚添乖乖说出很多机密的东西呢?

    杭清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反派的风采了。

    两人在龚添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龚城邶刚从后面赶上来,就眼睁睁地看着办公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了。龚城邶叹了口气,在脑子里来回过了两遍在画展上看见的那幅画,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关勇被停职以后,说了很多东西。”龚添低声道:“他说他大哥的女儿就是被边家害了的,那个女孩儿知道边家的许多秘密,曾经将秘密告诉过家里人……所以他被调来景市当队长以后,就盯了你很久了。”说到后面半句的时候,龚添似有不悦,语气明显沉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啊。”杭清顿了顿,说:“你信吗?”

    龚添讽刺地道:“关勇能假造搜查令,还有什么是不能假造的呢?我已经让人继续去查了。”

    “我能问问他说的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吗?”

    “叫艾菲,还是艾菲儿……”

    杭清挑了挑眉:“他撒谎。”艾菲儿和艾雨是一对姐妹,如果提到艾菲儿,那他必然就该知道艾雨才对。他既然说得是大哥的女儿,又怎么会不清楚大哥究竟有几个女儿呢?关勇在撒谎。不过他也许私底下真的接触过艾菲儿。至少艾菲儿死得太早,艾雨也进监狱了,现在是难以弄清楚中间的牵扯了。

    龚添在这头也道:“他是在撒谎。”

    杭清忍不住瞥了一眼龚添,他觉得这个人真神奇,竟然半点不怀疑自己。

    “他还说了什么?”杭清问。

    “指控了你很多无须有的罪名……”龚添语气更沉。

    杭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关勇实在太蠢了,如果聪明些,说不定还真的能挑起龚添的疑心,但现在他将龚添完全推到了自己这一面来,那么不管关勇说什么,都很难令别人取信了。

    见杭清不说话,龚添突然话锋一转,低声道:“你生我的气了?那天关勇闹了那么一出,我很抱歉,我目睹了不该目睹的……”

    “边正这个人,你一定要带回去吗?其实如果放在警局……”龚添顿了顿,竟然道:“我能让他一辈子留在看守所。”

    杭清:“……”这样滥用特权不大好吧?你不是代表了正派人士吗?“不了,我带他回去有用。”

    龚添还觉得有些遗憾:“我竟然不能为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需要做的。”

    “晚上有空吗?”龚添突然道:“我请你吃个饭。”

    “不了,我有事。”

    龚添似乎有些焦灼了,他看着杭清低声道:“我也有事想要和你说。”

    “那就在这里说。”杭清有些疑惑,有什么话要特意在请吃饭的时候说?难道龚添真的倒戈要帮他?

    龚添无奈地笑了笑:“那就在这里说吧……只是觉得氛围似乎不太够。”

    氛围?跟氛围有什么关系?杭清更觉得迷惑了。

    “边姽,我不希望再像七年前那样,突然一天醒来就没了你的踪影,我只能不断尝试拨打你的手机,但却不知道希望在何方。现在我们再见了,我就更不舍得你再从我眼底消失了。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龚添顿了顿:“我希望能一辈子成为你的后盾。”

    别的话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突然扯上“一辈子”三个字,杭清一下子就觉得语意变了。

    他几乎遮掩不住脸上的表情变化。

    龚添低声道:“我是个gay,我现在没有任何别的感情关系,也早已经出柜,料理好了一切。边姽,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这下说得更明白了。

    杭清却近乎石化了。

    我把正牌攻他爹撩了???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因为身份的缘故,固然爱慕崇拜的人很多,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大方地对他表达出爱慕的意思。而就在他都步入三十岁了以后,居然在半个月内接连遭遇了表白。

    “抱歉。”杭清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如果龚添不是警方的人,他或许还真会考虑一下。毕竟年龄合适。

    如果宋惩之年纪和龚添一样大,他或许也会考虑一下。毕竟双方立场合适。

    但现在的局面很尴尬,宋惩之是个孩子,龚添是个敌对势力。

    杭清觉得还是单身到死亡吧。反正离边家出事垮台应该也快了。

    “你没必要说抱歉,我送你出去。”龚添低声道:“毕竟我还能继续追求你是吗?”

    杭清实在忍不住了,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龚添:“你以后会后悔今天说的这些话。”

    “不会。”龚添的口吻很坚定:“它们都是出自我的真情实意,我以后为什么要后悔?如果我再拖延不说,再突然一天发现你消失了,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连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只能自己抱着回忆,不断在心底描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不是更会让我后悔吗?”

    杭清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到话来劝龚添了,他只能冷了脸色,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外头的小警员已经将边正带出来了。

    “麻烦将他送到我的车上。”

    小警员红着脸点了点头,忙押着边正往外去了。

    边正的脸色苍白憔悴,看上去在警局这几天过得非常的糟糕。杭清甚至怀疑,龚添是不是在背后动了什么手。毕竟以龚添今天和他说话的口吻来看,龚添会因为维护心疼他,而对边正暗地里下手是很有可能的。

    杭清将这些思绪从脑子里排了出去。

    这些都不重要。

    他很快走出了警局,而边正已经在车内了,两个手下,一人坐了一边正正将边正围在了中间。边正出了警局倒是没惊恐之色了,反倒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大概是在他看来,不管如何边姽都是他的儿子,边姽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杭清心头冷笑了一声。

    怎么能这么对他?

    这还是轻的。

    杭清讨厌边正,也挺讨厌边母,奈何边母早早就死了。那么他也就只有惩治边正了。

    正常情况下,杭清觉得使用法律手段很好,但是对付边正这样的人渣,就不能使这一套了。杭清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的计划。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深处竟然升起了浓浓的愉悦感。

    那是属于边姽的吗?

    很快,他们回到了边家。

    宋惩之和靳刖也上完课回来了,两个人都面色如常,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杭清心想效果应该差不多了,扫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您需要我帮忙吗?”宋惩之突然道。

    杭清没说话,指挥着手下将边正带到了密室去。

    那个密室是边家杀人处刑的地方,极为隐秘。

    杭清上楼取了一些东西,然后才往那边去了。

    宋惩之不死心地也跟了上去,等杭清开门进去的时候,宋惩之就正好冲了上来,满目渴望地看着杭清:“您也带我一起吧,您会需要我的!”

    杭清这才发觉到,宋惩之似乎还是没有变。

    他望向自己的眼眸里依旧充满了深深的爱慕和痴迷,甚至是……带上了一点略微露.骨的情.欲之色。杭清心底咯噔一下,觉得这次上的课似乎反而坏了事。

    那个老师应该是教他们正确认识女性吧?

    但宋惩之怎么依旧对着他一脸春.色?

    宋惩之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了笑,凑到他的耳边,低低地道:“那个老师教了我和靳刖很多东西,我、我觉得我更想要……”

    杭清:“……”

    宋惩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边正突然爆出了一阵大骂声,显然是他被带进密室以后,认出了这里是杀人处刑的地方,当即就慌了,自然是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杭清走了进去,宋惩之紧跟着走进去,然后手快帮忙关上了门,等杭清去看他的时候,他就一脸“我很贴心”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杭清。

    边正看见杭清进来,顿时骂得更为起劲了:“该死!你该死!你就是这样对你爸爸的?边姽,你是疯了吗?跟你妈妈一样疯了吗?”

    宋惩之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不等杭清开口,他就已经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大步走上前去,一只手揪住边正的头发,刀锋随之贴上了边正的嘴:“谁允许你这样侮辱他的?”

    边正嗤笑了起来,骂道:“变.态!这是你养出来的男宠吗?哦,他喜欢你?哈哈……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不是跟我一样也是个变.态吗?”

    宋惩之眼珠子都红了,他死死地盯住了边正,手控制不住地一动,看上去就像是轻轻一抖似的。

    边正骤然惨叫了一声。

    他的半个唇瓣被削了下来。

    杭清都惊了一跳,他没想到宋惩之下手这么利落。

    “我可比你高尚多了。”杭清走上前去,轻柔地夺过了宋惩之手里的刀,神色温柔地往下一捅。

    边正再度惨叫了起来。

    毕竟那一下剁在了子孙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