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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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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刚开始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 贾琏还有些怀疑。只因贾赦过去说过的谎话实在太多了,他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渐渐的, 他却不得不相信, 他爹说的都是真的。

    老太太她们都告诉他, 他亲娘只是个破落户,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他爹娶回了家。但他爹却告诉他,他亲娘不但不是个破落户,还是出自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的书香世家,虽然曾经被太上皇贬出京城, 但随着新皇的登基又重新受到了重用。贾琏突然觉得, 他读书上不行也许不是父母的缘故,而是族学和二叔的教导有问题。贾家族学这么多年, 就没见出过秀才的, 还有被二叔和众人寄予厚望的珠大哥, 也没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来。如果自己有外公和舅舅的教导, 现在可能已经是秀才了。

    还有他那个五岁就被害死的兄长,因为死时年幼,连祖坟都不被允许进入。贾琏还曾经奇怪过, 贾珠被成为珠大爷,他被称为琏二爷, 宝玉难道不应该是被称为宝三爷吗?为什么人人都称呼他是宝二爷。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大他五岁的兄长。而在老太太他们的口中, 兄长性格顽劣, 和贾环差不多, 所以才会因为贪玩爬上假山摔死了自己。

    至于他爹贾赦,贾琏更是觉得神奇。贾琏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爹曾是大名鼎鼎的瑞亲王的伴读。瑞亲王的名号,可说是下至六岁孩童上至八十岁老者,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尤其在瑞亲王逼宫篡位的那一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都怕瑞亲王手里的刀会突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当时是极有体会的,因为给修国公府和三皇子送礼的人中就有他。想到这里,贾琏背后又是一层冷汗。虽然巴结三皇子和修国公府全是老太太和二叔吩咐的,可一旦出了事,他们完全可以撇干净自己,然后将他推出去做替死鬼。

    贾琏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暗骂自己一声蠢,没看出其中的阴谋,当时还天真的想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身上,以护得荣国府的安全。若他当时真的那么做了,那些害他的人估计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后来他在家里躲了大半年,直到瑞亲王离开京城才敢走出家门。那时他以为自己是个小人物,没被瑞亲王放在眼里,现在想想,应该是看在他爹面子上的缘故。

    二十年来,贾琏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父亲护着是个什么滋味,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贾琏正小心翼翼的感受父爱,林黛玉却整个人都沉浸在林如海满满的宠爱中不可自拔。

    吃了晚饭后,林如海陪林黛玉下了会儿棋,又讲了些诗经里的故事,还引经据典,把普普通通的故事说的趣味横生,林黛玉听的津津有味。一直到了睡觉时间,林如海才不舍的打发林黛玉回房休息。林黛玉也是极不舍林如海的,跟他磨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林黛玉一眼就喜欢上了。比起荣国府,还是这里更让她感到舒服。

    不多时,又有小丫鬟送来一碗牛乳,说是睡前饮用可以安神。牛乳在煮的时候加了少许茉莉花茶,煮开后再捞去茶叶,不仅牛乳原有的膻味没了,反而还散发着一股悠悠的清香。

    爹爹好像比以前更细心了。

    林黛玉心里甜滋滋的一口饮下。

    “瞧把姑娘乐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雪雁打趣道。

    林黛玉脸一红,忙抿紧嘴巴,下一刻又用帕子捂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天的时候才被爹笑话,现在你又来笑话我。我可不依,你要怎么赔我?”

    雪雁笑吟吟的把脸伸过去,“把奴婢这张脸赔给姑娘如何?”

    “谁要你的脸?”林黛玉假装嫌弃的把雪雁脑袋推开,“我就罚你……嗯……我就罚你这两天都不许笑。”

    “哎呀,这奴婢可真办不到。”雪雁笑道,“奴婢只要一想到回家了,奴婢的嘴角就落不下来。怎么办呢?姑娘还是把奴婢的脸皮拿了去吧。”

    林黛玉和雪雁嬉笑打闹,紫鹃却眼睛发呆,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林黛玉和雪雁玩闹了一会儿,见紫鹃在一旁发呆,关心道:“紫鹃,你怎么了,可有心事?”

    紫鹃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奴婢没事……”

    “你从刚才就很奇怪,是不是被我爹吓着了?”林黛玉笑道,“你不用怕,爹爹其实很和蔼的,只是有时候规矩大了些。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紫鹃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等时间长了啊……是了,姑娘不回荣国府了,她也不能跟着一起回去了……

    林黛玉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了紫鹃烦恼的根源。

    “紫鹃,你…是不是想回荣国府?”林黛玉抿了抿嘴巴,很认真的说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到荣国府的第一天也很紧张,还有些害怕。那还是我的外祖家,而这里对你来说却是个没有半个亲人的陌生地方。”她咬了下下唇,强忍着心酸说道,“紫鹃,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安,而且舍不得家里人。如果你想回去,我虽然舍不得,却也不会拦你。我会跟爹爹说一声,然后琏表哥回去的时候,你就随他一起回去吧。”

    紫鹃张了张口,很是艰难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虽是老太太给姑娘使得,但奴婢很喜欢姑娘,姑娘也待奴婢极好。这一年下来,也有不少情分。奴婢心里是极舍不得姑娘的。但奴婢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合家都在那里,奴婢也舍不得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合家的卖身契都在老太太手里。林家或许可以将她的卖身契要过来,但她父母兄弟呢?而且她选择跟了林姑娘,这在荣国府的人眼里算不算是背主的行径?若真成了那样,她父母兄弟在荣国府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同是做下人的,雪雁很能明白紫鹃的心情。姑娘还好,到底占个主子的名分,那些下人也只会在背地里说说闲话,面上该敬着还是得敬着。但她们可就不同了。就拿她自己来说,她是林家的人,从根本上就和贾家的人不是一伙的。想和她们做知心朋友?很难。再有,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姑娘,代表着林家,若是说错了话行错了事,她自己被人笑话不要紧,却还会连累姑娘和林家一起被笑话。所以在荣国府的这一年里,她各种谨慎和小心翼翼,着实有些累人。现在回了家,即使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林府,但也觉得无比轻松。所以现在的紫鹃,一定和先前在荣国府里谨小慎微的自己一样,各种感觉不自在。

    雪雁想了想,劝道,“姑娘,琏二爷应该没这么快走人,咱们现在不急着想这些。不如让紫鹃姐姐好生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也不迟,咱们才刚回来呢。”

    林黛玉失落的点点头,“雪雁说的不错,紫鹃,你这阵子就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要瞒着我便是。不论你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我……总会记得咱们的情分,不会忘的了。”说着说着,眼圈不免又红了。

    紫鹃眼里也是泪花闪烁,“奴婢一直都知道姑娘是最重情分的。”她用袖子抹了下眼泪,自责道,“真是的,姑娘今儿难得这么高兴,最后又被奴婢给惹哭了,奴婢真是罪该万死。姑娘,快别哭了,小心明儿肿了眼睛,老爷又该心疼了。雪雁,快,拿块湿毛巾给姑娘擦一擦,我来把姑娘头上的钗环卸下来,姑娘也该休息了。”

    雪雁闻言“哎”了一声,忙去弄了条温热的帕子给林黛玉擦脸。

    紫鹃见林黛玉的兴致仍然不高,于是弯下腰把脸凑过去,“姑娘要实在难过,就把我的脸皮也拿去吧。总归我脸皮厚,眼泪也流不出来。以后我没脸没皮的,也能陪着姑娘一起哭月缺花落了。”

    “你自个儿哭去,我才不去。”林黛玉终于破涕为笑。

    可能因为回了家,林黛玉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

    雪雁轻声说道:“姑娘睡得很好呢,昨儿晚上都没有醒,竟然一直睡到了现在。”

    “是啊。”紫鹃嘴里又有些微的苦涩。

    之前住在荣国府的时候,林黛玉每夜必要醒个一两次,而且醒来了,再想睡着又不容易,往往她醒来后会看会儿书,等有了困意才继续睡,但绝大多数时候,直到她们起了,她也没有半点困意。

    看来,姑娘还是在家里好呢。

    卯时一到,林黛玉就自己醒了过来。因又想到已经回了家,她高兴的抱着枕头蹭了蹭才坐了起来。

    紫鹃和雪雁听到动静忙掀开帘子,又是好一番折腾。

    因为睡得舒爽,林黛玉早上不免又多喝了一碗汤,抹干净嘴角,净手,漱口,有丫鬟进来通报,说万大夫来了。

    是神医来了!

    林黛玉顿时睁大眼睛,蠢蠢欲动,很想去看看神医的庐山真面目。但想到自己已经七岁了,又才因‘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事情让爹爹伤了心,只好按捺住性子,老实的坐在椅子上。

    林黛玉自以为表现的很老实,但林如海却见她不安分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大眼睛也忽闪忽闪的好奇着,不由失笑,暗自摇了摇头。

    他这个宝贝女儿,性子实在是单纯了,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在家里时还好,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林如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还是解决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要紧。

    “走吧,跟为父一起去见万大夫。”

    林黛玉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朝林如海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着头犹犹豫豫道:“爹爹,女儿可以去吗?女儿都已经七岁大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对方是大夫,而且又有我在,不妨碍的。看来为父昨日太过严厉了些,都把你吓坏了。其实本朝对女子的要求并不严苛,为父也不会不通情理,外男并没有不允许见,只是切记不可与外男同居一室,也不要有肌肤上的亲近。”

    林黛玉用力点点头,抿嘴笑道:“女儿记得了。”

    林如海笑了笑,没再说话,只示意让她跟着自己。

    林黛玉一直以为,能被称为神医者,必医术高明,而高明的医术又需要漫长时间的付出和积累。所以神医,应该是鹤发银须的老者之样。

    她偷眼瞧着面前青年,与琏表哥年纪相似,长相朴素,貌不出众,却说不出的舒服。

    林黛玉深深感慨,原来年龄和医术是挂不上钩的,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人不可貌相’了,不能因为人家年轻就怀疑人家的医术。

    与林如海寒暄了几句,万离看向林黛玉,问道:“这位就是林姑娘吧?”

    “正是小女。”林如海点头,轻轻拍了下林黛玉的肩膀,说道,“玉儿,这位就是为父跟你提到过的万大夫,还不快去见礼?”

    林黛玉芊芊行了个万福礼。

    万离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林黛玉,并且在心里感叹,林家真是不会养孩子。不过就是刚出生的时候有些体弱,他们便又是请医又是问药,更倒霉的是请来的大夫还是个不靠谱的,让原本只有三分的不足之症变成了如今的五分,再这般下去,还会继续恶化。

    林如海犹在叹气道:“先前曾跟你提过,小女有从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从吃饭时便吃药,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转……”

    万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吃饭时便吃药,这就和从吃饭时便吃慢性□□差不多,就是不大喜不悲整日的静心调养,也活不过二十岁。

    “后来夫人的娘家倒是推荐了一个御医……”林如海顿了一下,“就是你说是庸医的那个假御医,小女在去京城前,都是他给小女看的病。”

    林黛玉一直安静的听长辈们说话,但听到这里时,她不禁睁大了眼睛。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御医竟然是假的?

    可是那个老御医不是母亲求外祖母家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吗?怎么会是假的?是老御医骗了外祖母家,还是外祖母家骗了……

    林黛玉用力的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的,老太太这么疼爱母亲和自己,舅舅舅母也不像是坏人,怎么会欺骗母亲呢?一定是她想多了。

    “林大人身体已经无碍,不需要再喝药了。”万离收回手道,“不过在下还要说几句,以后林大人忙于公务的时候,每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就起来走几步路,也不用走多,一盏茶的功夫即可。适当的走路有助于加强脾胃功能。还有多注意以膳食养身,尽量少吃药物。只要林大人以后没有大病大灾,又谨遵在下嘱咐的话,活到古稀之年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林如海大喜,又是好一番道谢。他这条命等于是捡回来的,活到古稀算是意外之喜。其实只要能活到林黛玉嫁人并在夫家站稳脚跟,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林黛玉在一旁也抿嘴笑的开心,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又有点可惜。如果母亲和弟弟还在的时候能够遇到神医,也许就不会死了。

    万离又为林黛玉诊了脉,沉吟片刻,说道:“林姑娘虽说是先天不足,但也算不上什么病症,不过就是身子弱了些,其实是很好调养回来的。老实说……林姑娘以前就是娇养的太过,这才会看起来弱不胜衣。”

    林如海愣住。在他的认知里,女儿应该是娇养的。而且黛玉本身就体弱,他更是时刻捧在手心里养的。现在竟然告诉他,他之前做的都是错的。就因为他错误的抚养方式,黛玉的身体才会越来越虚弱……林如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万离笑道:“林大人也无需自责,大多富贵人家都是和您一样娇养孩子。有时候好好的孩子也被他们养的娇娇气气,风吹就倒似的。”

    林如海并没有好受多少,因为想到了他那个没有活过三岁的独子。那孩子比黛玉娇养的更过,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一场小风寒就要了他的命。

    他不敢再想下去,忙稳定心神说道:“求大夫一定要救救小女。”

    “救不敢说,林姑娘只要把往常吃的那些药全扔了,人参之类的补品也少吃,与大人一样,尽量以膳食补养身体。若是可以的话,每日尽量多走些路,能跑一会儿更好。小孩子只要多跑跑跳跳,身体自然而然的就能好起来。”

    林如海牢记在心里,又问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说道:“小女近来也只吃人参养荣丸,却没想到也是个害人的东西。”

    万离闻言,想了想说道:“林大人,可否将林姑娘最近在吃的人参养荣丸予我看看?”

    林如海顿时紧张起来,以为那丸药有什么问题,忙命人取了去。

    万离拿出其中一粒,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尝了尝,笑了,“果然如此。”

    “怎么,难道这丸药有什么问题?”

    不光林如海紧张,林黛玉也瞪大了眼睛。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里面的人参是用渣末凑了的,因此药效减少了许多,林姑娘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林黛玉攥紧了帕子,咬着嘴唇小脸绷的紧紧的。

    林如海很是无语。这事儿不用查也知道是王夫人暗地里指使的。不管她是贪财还是有意坏了黛玉的身体,但黛玉阴差阳错得了福却是真的,他都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还感激她。

    林如海又想到,王夫人现在可以将人参养荣丸里的人参换成渣末,以后是不是就能往里面加□□?而为什么不现在放□□,估计是怕黛玉死在了他前面,那林家的财产她们可就一文钱也拿不到了。

    贾赦想着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贾琏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于是乐颠颠的去寻他,结果一看到他顿时唬了一大跳。那两个黑眼圈大的啊,简直惨不忍睹,若不是相信这里没人给他下毒,他还以为贾琏中毒了呢!

    “你……这是一晚上都没睡?”

    贾琏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无语的看着贾赦。突然知道这么多秘辛,又突然知道自己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跌下去的可能,他能睡得下去才怪。

    贾赦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尴尬的摸摸脑袋,说道:“其实我告诉你那些事情就是想让你多长几个心眼,别老二家的说什么话都听,到时候被他们摆了一道你都不知道。”

    “老爷,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晚了!”贾琏满脸的哀怨,“儿子都已经被他们算计来扬州了。我就算不拿林家财产的一分一毫,等我回去了他们也得把这盆脏水泼我身上。我到时可就真的冤死了。”

    贾赦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没事,你姑父好着呢,死不了。”

    “姑父……他没事?”贾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给老太太的信上明明说他快不行了,要见林妹妹最后一面……”

    “哦,那是我教给他的。”贾赦得意的晃了下脑袋,“不这样说的话,老太太可不会轻易放人。你姑母去后,老太太写了好几封信给你姑父,才终于接到了林丫头,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她送回来。到时候写信来写信去的,又是一阵扯皮。你看你姑父一说要死了,老太太不就迅速的让你把林丫头送回来了吗?”

    贾琏受教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疑惑道:“爹,您还没说你为什么来扬州呢?难道您是想要离间姑父和老太太二叔他们,然后把姑父拉到咱们大房这边……”贾琏瞬间阴谋化了。

    贾赦尴尬的红了脸,他那时真没想这么多,只想气林如海了。

    “这些以后再说,咱们先说点别的。”贾赦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此事说来话长,得从金陵开始说起……”

    贾赦的口才不错,说起来跟说书的似的,贾琏听得津津有味,就差瓜子来配合他了。

    但听到当贾敏去世后,那些陪房按照他交给他们的信上的指示,冒用林如海的名义在外为非作歹的时候,贾琏象火烧屁股似的一下跳了起来,叫道:“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二婶交给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我不过就是个送信的!我冤枉啊我!”

    贾赦忙安慰道:“别慌别慌,我已经跟你姑父解释过了,你只是被老二家的给蒙蔽了。你姑父也说相信你是不知情的。不过有机会你还是得跟你姑父赔个不是。虽说你不知情,但你总归是帮凶。”

    “帮凶?”贾琏气的几近吐血,“这我就成帮凶了?要是姑父不知道内情,二婶再来个装傻,我是不是就变成主谋了?我冤不冤啊!我长这么大,就从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儿,结果掉脑袋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啊!”

    “别怕,有你爹我在呢!”贾赦一腔慈父情怀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看老二家的阴谋不都被爹给化解了吗?”

    贾琏幽怨的看着贾赦,“这是知道的,没被发现的我已经跳进去的坑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贾赦也没了办法,只好道:“没事,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墙头自然直。我总归是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只等着继承荣国府就好,别的就不用多想了。”

    贾琏一瞬间觉的贾赦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其实仔细想想,什么家破人亡、忍辱负重几十年、一朝得贵人相助报仇雪恨什么的,跟戏文里最后成为大赢家的主角简直是一模一样得经历。难道他爹其实是个大智若愚深藏不露的能人?

    “哼!老子就是把荣国府给毁了,也不会让二房据为所有!”

    贾琏:……看来是他想多了。

    暗卫非常尽忠职守,把紫竹院和富贵荣华院发生的事情汇报的很及时也很全面。

    林如海那边和水靖猜想的差不多,各种温情与眼泪。林家丫头瞧着是个聪明的,不过就是心思有点重,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事情让她操心。

    贾赦那边却比水靖想象的还有意思。贾赦两父子实在有意思的很,贾琏的反应也极有趣。

    于是水靖让暗卫声情并茂的将当时的场景细细说来。

    暗卫很苦恼。他学了武功学了暗语学了如何侦查和打听情报,诸如天文地理也涉及了一些,但就是没学过说书。虽然也曾听过,但他们暗卫一向信奉沉默是金,对于口才什么的,真的是一窍不通啊。

    暗卫说的干巴巴的,水靖听得一点也不过瘾,挥手叫快要为难死了的暗卫下去继续工作,心里想着也是时候该见见他们了。

    贾赦和林如海当天晚上就接到了通知,让他们次日巳时携子女拜见水靖。

    贾赦看着贾琏脸上的两个黑眼圈连连叹气,“也不知道你这两个黑眼眶子明儿能不能消失?”

    贾琏高兴的同时还有些胆颤,没办法,瑞亲王留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了,“老爷,王爷是什么样的,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身高八尺青面獠牙吗?还有人说他的手不是普通人的手,而是抓魂钩,一爪子就可以掏出人的心脏……”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说。”贾赦赶忙捂住他的嘴巴,“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吗?青面獠牙的那是鬼,这都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乱传的,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贾琏眨眨眼睛,真想叫他爹去调查一下他们俩中谁才是喜欢“瞎起哄和乱说话”的那一个。

    贾赦以为贾琏听懂了就放下手,道:“总之你明天规规矩矩的表现好点,若是爷能对你留下好印象,我去给你求个外放的官也容易些。”

    “外放?”

    “不外放你还想给老二家的当管事啊!”贾赦没好气道,“一开始官职肯定高不了,但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也得用心了做,有实权的总比你身上那个虚职要好的多。爹相信你,只要你好好干,肯定能升到高位。至于荣国府那边有我呢!你安心的在外面做官,我也能没有顾忌的收拾那些人。”

    贾琏听的又是一阵感动。

    贾赦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这话只对你说,你别往外倒了去。我跟爷自小一起长大,爷大多时候都很好相处的,只除了背叛。只要背叛一次爷就不会再给机会。当年忠义亲王的事儿你也知道,若不是朝廷还要运作下去,朝堂上估计要赶走许多人 。王爷应该想大换血的,估计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找不到这么多替换的人。你仔细瞧瞧,那些对忠义亲王忠心不二的比如你外祖母家已经全都起复了,而那些参与过暗算忠义亲王或是冷眼旁观的还有对太上皇忠心的,却无声无息的被贬官罢职。你道是为什么,因为已经找到了取代他们的人。所以朝廷现在是急需用人的时候,爹当了大半辈子的纨绔,也有自知之明,就不往里面掺和了。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又有能力,你外祖母家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也会帮你,爹已经把效忠皇上这条路给你打通,剩下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贾琏不由一阵激动,热血沸腾。只要是有追求的男人谁不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贾琏潜意识里其实还挺有追求的,也想感受一下高处不胜寒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以前没人给他机会,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贾赦也在摩拳擦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贾政知道琏哥儿成为大官时候的表情了。哼!到时候气不死你这个做了大半辈子从五品的员外郎。

    另一方面,林如海也在跟林黛玉交代规矩,提点各项事宜。虽然他心里清楚林黛玉是个知规懂礼的,但在荣国府那个没规矩的大染缸里待了一年,林如海委实没那个信心,要知道近墨者黑实在太容易了。

    唠叨完后,林如海又笑着安慰道:“其实王爷人挺和善的,虽然有些不好的传言,但你不必害怕,只要规矩对了,王爷是绝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像以前在家时见爹爹的旧友那样就行。”

    林黛玉笑道:“爹爹放心,玉儿不会让爹爹丢脸的。而且玉儿一点也不怕王爷,其实还有点好奇。”

    “哦?”林如海来了兴趣,“好奇什么?”

    “嗯……”林黛玉歪头想了想,“女儿觉的王爷应该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大家知道的事情,大都集中在那一年里,在这之前和之后,却少有王爷的消息。女儿猜测,王爷应该是喜欢闲云野鹤生活的。但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女儿觉的应该和忠义亲王的死有关。听说王爷与忠义亲王的感情很好,虽是爷孙辈分,却像兄弟一般。嗯……戏文里不是说过吗?为了兄弟可以撒头颅抛热血。王爷能够为了忠义亲王做那么多的事情,肯定是个重感情的人。一般重感情的人,大都不是坏人。而且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的。”

    林如海震惊,实在太震惊了。没想到林黛玉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地,他自己尚且还不敢像她这般肯定。

    见林如海迟迟不言语,林黛玉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弱弱道:“爹爹,女儿是不是多嘴了。对不起爹爹,以后女儿不会妄议这些事情了,您别生气。”

    林如海反应过来,忙道:“爹爹刚才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生气。你只告诉爹爹,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想的?”

    林黛玉偷偷看了一眼林如海的脸色,见他确实没有生气,才点点头。

    林如海想了想又问道:“但是你不觉得王爷那个时候太过残暴了些吗?听说那阵子京城地面上的血,大雨冲了三天三夜都冲不干净。”

    林黛玉到底是个小姑娘,一听见血腥脸立刻就白了,不过嘴上却说道:“《论语》里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既然选择伤害别人,那就应该承担被别人报复的后果,怨不得别人。”

    林如海再一次被震住的同时,心里却有些遗憾黛玉是个女儿身,再有见识以后也只能被困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不能作为。

    林黛玉又羞涩的一笑,道:“其实最重要的是,爹爹以前和王爷没有过交情,他却允许爹爹住在这里,还让万大夫给爹爹治病。所以女儿觉的,王爷一定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