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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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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这种狗子和寻日里凡界常见的看门狗子不大一样,用他另一个爹的话来说, 就是疯癫的厉害, 平日里几乎不敢带出门,每每一出去, 转眼就跑没了,跑没了还不算事,这种狗子大概脑子不大够用,总是记不住家门,出去一次丢一次, 每次送回来时, 他蜗牛爹抱胸靠在门边上, 不悦的慢吞吞道, “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

    记不住家门也就罢, 好在狗子活泼可爱能陪他玩耍。

    这就是另一桩让他父亲不可忍的事之一了。

    云吞默默地想,兴许是他和他爹长得太像了, 不怪狗子的。每次他和那狗子玩捉迷藏,化成蜗牛趴在门栏边上等着他养的狗子来寻他,总能看见狗子风风火火的跃过他冲到他爹的房中, 扒开门对着化成原形的他爹一顿好舔,涎水四溅,尾巴直摇, 一副‘我找到你了’的蠢样子。

    被舔的湿漉漉的他爹蜗壳倒翻, 触角朝天, 满身唾液, 黏糊糊的幽怨抖着触角。他父亲一眼看见,当即便恼怒了,直道,“平日里我当你蠢当你傻,逗个吞儿乐便好,如今你倒是胆子大,连我的蜗都敢舔。”

    说罢便将狗子一顿好揍,云吞哭哭啼啼的抱着狗子哭了一天。

    第二日,狗子又生猛活虎起来,朝着他爹的小壳撒丫子就奔去,以为陪了它一天的是他爹。

    云吞,“……”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云吞晓得他父亲将狗子送给了一户好人家,千交万代要他们别嫌弃狗子脑子不行,要好好喂养,他父亲本还有些念念不舍,刚想要叮嘱狗子一番,就见那家人捏了块骨头,狗子扭头摇着尾巴就走了,没有一丁点留念。

    他父亲蹲在地上吹了一阵的凉风,看着转眼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狗子,无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云吞也过了对毛茸茸的东西执念的那个阶段,将这件幼年往事抛之脑后了。如今忽的又被舔起,他才不由得心中起了几分感慨,顺势想念起他那高大稳重的父亲和面冷心热的爹爹来。

    兴许这雨,还真能勾起几分离别愁绪吧。

    温缘见云公子不说话,以为他是恼了,生了自己的气,犬牙咬着舌尖,暗自骂起自己来,怎么就没忍住,像狗一样了。他年纪不大,不会藏着自己的表情,刚好便被云吞瞧见了。

    云吞摸摸他的耳朵,帮助他化成人形,笑着摇头,“不~恼~的~”

    就是饿。

    桌上的枯木枝被揉搓掉了些斑斓的枯皮,掰断的地方裂纹不平,扎手的很,余下一些碎沫子三三两两的掉了一桌子。

    一股子淡淡的药苦味从枯木枝的裂缝中飘出来,闻之,甘苦浓郁。

    温缘不好意思的给云吞归整桌子,取来一只软帕子,将桌上碎屑枯枝都扫落进去,收拾着问道,“云公纸用早膳了吗?”

    云吞瞅着他帕子里的枯木粉末,微笑着道,“刚~刚~正~打~算~用~”

    温缘抱歉的将云吞书桌归置整洁,用帕子将那枯木枝杂物包了一包,说,“温缘不打扰云公纸用早膳了,快些吃,再一会儿,等到齐了,便要开课了,我去将这些东西扔掉。”

    云吞唇瓣动了动,拂过一缕鬓角的发,叹了口气,“不~用~了~”

    他那早膳已经要被扔掉了。

    云吞现在即便饿着,也是不大合适再说了,省的让这灰狐狸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愧疚几日。

    他自幼家教极好,这档子扰人不心安的问题,云吞向来是不做的。

    但他爹爹从不承认这是家教的问题,坚定的归咎为是他蛋壳里带来性格。

    并为之一度苦恼过。

    ——你爹我气性大心眼小是四界闻了名的~~,怎的生了你个脾性好气度阔的蜗~~?

    云吞被他爹爹这般训斥着,仍旧不急不躁,从壳中探出两根细嫩的触角,触角尖上两点圆圆的小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细线,笑眯眯在风中飘啊摇啊瞅着他爹,奶声奶气的说,“蜗~也~不~知~道~啊~”

    他爹,“……”

    屋外的细雨在飞檐上落成了银色的水帘,淅淅沥沥砸在路上的小坑里,荡起圈圈涟漪。

    温缘拿着小布包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云公纸,我又想起——啊!”

    他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硬邦邦的,有些热,向后踉跄几步,被拦住了腰。

    迎面一股兰花的香味佛来,温缘心道一声不好。

    “温缘,你到底张不长眼啊?”

    温缘抬头,入目一片浅黄。

    说话的人和他们穿着同样的服饰,不高,有些胖,是个很富态的公子哥,名唤花连,而扶着温缘的,是花灏羽,花连的表兄,二人同是狐狸精,籍属雪苍山狐狸洞一带。

    温缘也是狐狸修炼成精,但向来不被雪苍山的狐狸待见。这一山的狐狸仗着自己皮毛雪白,一向看不上温缘这种杂毛小狐狸。

    “这是什么?”花连眼尖的瞧见掉在地上的帕子,帕子散开,枯木枝露了一半出来。

    花灏羽淡淡瞥了一眼,“紫龙枝。”

    花连赶在温缘去拾之前抢走了帕子,在手心剥开,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叫道,“温缘,这紫龙枝你是哪里来的?”

    温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花连道,“这是你偷的?你来的这般早,就是为了偷学院里的紫龙枝是不是?!”

    温缘急切的想解释,“不四,我没有偷。”

    “这~是~我~的~”云吞走了过来,同是少年,他身量比温缘高一个头,高挑劲瘦,气质温润却极有浩荡锋芒的仙泽之气。

    云吞将温缘拉至身后,微笑看着花连,“不~查~便~下~罪~责~,这~是~妄~言~。”

    他说话很是温柔,花连却不知为何,受他周身仙泽之气有些不敢开口。

    花灏羽看着云吞落在温缘腕上的手,目光猛地一暗,冷冷道,“紫龙枝四界不过十七八枝,极为难寻。”

    躲在云吞身后的温缘微微睁大了眼。

    花灏羽眼睛朝花连手中的帕子快速一扫,道,“紫龙枝以整枝入药,药性最佳。这一枝褐皮破烂,枝干断裂,药性也随之失了七八,此物珍贵,若是云公子的,怎么这般不知珍惜?”

    破烂,断裂……

    云吞身后的温缘看着自己又冒出来的毛绒爪子,恨不得将其打断,这东西是他弄坏的,他竟然弄坏了云公纸这般稀贵的东西。

    温缘被吓得快要哭出来。

    云吞拢了拢袖子,笑道,“珍~惜~不~珍~惜~,药~草~而~已~,死~物~而~已~。”

    难不成要将温缘揍一顿好?况且,再珍惜,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吃食罢了。

    云吞有个奇特的癖好,自幼吃药长大。

    用他爹爹的话,便是,嗜药为命,极为好吃这种入药的草木,《妙悟仙凡志》中所记得上万中药花药草药木药枝,他吃了没有十成也有七八成。

    他父亲为此专门开了一间药材铺子供他吃。

    可他就算再怎么好吃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饭罢了,一日三餐,少那么一顿两顿,云吞也不会在乎的。

    他想的这般释然,可有的人不会这么想。

    花连接话道,“宝物谁不珍惜?这么看来,这东西只有可能是你偷的!”

    ‘偷’这个字颇为严重,尤其是在忍冬神君的笕忧仙岛上。

    笕忧仙岛在天之南域海之北境,仙岛上坐落着忍冬神君开的医学府,四界曾有传言道,笕忧仙岛不见忧,拨云见雾得生天。

    说的便是若为病疾忧愁,寻到了笕忧仙岛,任你病入膏肓还是命悬一线,皆能药到病除,得见生天。

    凡界的圣手神医,妖界的娑罗婆婆,仙界的医仙川芎,鬼界的奇才鬼医皆是笕忧仙岛而出的赫赫有名的医者。岛主忍冬神君本名陆英,传闻是三皇五帝时期修而成神的真君,曾同人界炎帝神农氏千寻万山,尝遍百草。

    被后辈小妖小仙一提起,便是朝上古大神上推崇的神君。

    “说不出话来了吧,温缘,看在同是狐狸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离这个稀奇古怪的云公子远一些。”花连道,“省的自己也要背上这偷盗的罪名。”

    他话音落下,自回字斜廊的尽头踏出两双足来。

    一人灰底黑履,脚步浮躁,一人白底蓝靴,衣袂决决。

    “谁要背偷盗的罪名?”虚浮那人开口,朝学堂前滞留的几人身上扫过。

    “严监学。”对峙的小辈纷纷行礼,让开一条通往学堂的路来。

    这人是学堂中的监学,为人严厉苛刻,据云吞观察,这人应当是个什么山头风草,得了月光之华修炼成精,平日里最大的嗜好便是捉住违法乱纪的学生来说教。

    听说,严监学的说教之音犹如老和尚念经,弥音独特,令听过的学子每一提及,不由得神情复杂。

    云吞的视线只是在严监学身上轻轻一落,继而放在了那位仙泽厚重、神情淡漠穿着黄袍的人身上。

    “听说岛上有三千万之多能入药的草木,但学堂有规矩,我们四不可以碰触、使用、还有吃。”温缘欲言又止的望着云吞,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字。

    云吞捏着小勺给他的饭涂蜜,望向外面青山绿水幽幽竹林,心想,他若是想吃,啃一口别人也是发现不了的,不过入目这些药草药花药木他早就吃过了,现在看看也没那么稀奇。

    慢吞吞用过午膳,温缘便自告奋勇要带云吞在岛上转一转,云吞刚来岛上不久,定然是不了解笕忧仙岛的,往日里他只有一只狐狸,即便有时间也不愿出去,现在可不同了,温缘撑着腮帮子如痴如醉的瞅着云吞,想,他的室友是岛上最好看的公纸,又想,云公纸的酒窝是最好看的酒窝。

    竹林中有风有水,温缘化成狐狸在脑门上驼着云吞,蹑手蹑脚的走在林中,生怕自己一失爪踩死了什么药草。

    云吞见他走的这般拘谨,用触角轻轻一扫,便能分辨出哪些是杂草哪些是药草,雄赳赳气昂昂的爬在他脑袋上给他指挥。

    笕忧仙岛着实很大,他们连学堂坐落的地方都未逛完,夕阳早已如火烧红了半个天边。

    “我们到海边吧。”温缘道,“前些日子下了雨,浅水滩会生出很多火蔺草,很好看,很多公纸都会去捡,不知道四不四很好玩。”

    “不~是~”云吞伸长触角眯眼看着夕阳将水天染成凄红的血色,粼粼如火,炽热刺眼,“火~蔺~草~可~治~痘~疾~,使~肤~白~”

    所以捡来应该不是为了玩。

    云吞道,“莫~要~去~,危~险~”

    “是啊,可别去,万一伤着了自己,你们连治伤的药草都分不清,如何是好。”有人笑着接话。

    云吞扭触角,看见两个人,说话的那个意气风发,是他们的同窗,穆启。

    “启儿不可胡说。”

    训斥穆启的人名唤徐尧,是百春堂赫赫有名的学长,家中三代行医,自幼耳濡目染擅长灸术,医理懂的颇多,此人谦卑好学,勤奋刻苦,深的严监学喜爱,听说是百春堂最有前途的学生,是穆启的同乡哥哥。

    穆启毫不在乎的笑起来,说,“徐兄你不知道,我这是好意,温缘现在连幻形术都拿捏的不甚精通,若是不小心掉进了海中,还望徐兄多多相救了。”

    越往海边走,出来嬉闹的学子便越多,浅水滩上到处可见火红摇曳的火蔺草和采摘的少年身影,见到徐尧过来,皆向他招手打过招呼。

    穆启阴阳怪气的嘲笑,低声嘟囔了句,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畜生……

    驼着小蜗牛的灰狐狸一僵,失落的垂下脑袋。

    云吞心里不悦,用触角戳温缘,“我~问~你~,狗~拿~耗~子~下~一~句~是~什~么~?”

    温缘呆呆仰起头,“?”

    “自然是狗多管闲事。”花连与花灏羽一同走了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一句畜生,被气的不轻,虽说嘲笑的是温缘,但总归同是狐狸。

    穆启一愣,随即便要怒了,徐尧拦下他,说,“这位公子,小弟顽劣,并无他意,公子何至于做此一喻?”

    他话一出,温缘周身化出醇厚的袅袅仙泽,雾气散去,露出一双精致如玉的翩翩公子,其中那个轻轻拂过被风吹散的发,俊美的脸庞有着春水照月般的艳色,一瞥似惊鸿。

    云吞慢悠悠道,“你非他~,怎知他未有他意~?你非我~,怎知我便是恶意~?”

    徐尧在看见云吞的模样时,心里被微微一惊,“我——”

    花连虽然不喜欢温缘与云吞,但好歹也同是狐狸修成精,穆启仗着徐尧欺软怕硬,以为他便是好其辱的,他可也有能仗着的人,出口便道,“表兄,你说呢?”

    花灏羽的注意力放在藏在云吞身后的灰狐狸上,看着温缘将云吞的衣袖攥的越紧,眸色便越暗,抬起头冷冷扫过穆启,朝徐尧矜持一点头。

    徐尧对花灏羽有所耳闻,雪苍山的狐狸花氏一族骁勇善战法术精绝,他不过是个书生,自然是不会主动与这些妖族起争执的,“此事怕是有些误会,不如便揭开这一章,花学弟看可好?”

    花灏羽心情正不大爽,冷冷嗯了声,目光碾过穆启,最后含着冰渣落在温缘身上。

    温缘本还感激花连花灏羽帮他,刚想抬头道谢,对上花公纸的目光,心里呜一声,赶紧朝云吞身边靠了靠。

    穆启被徐尧拉走,心中颇有不忿,“徐哥,他们是妖,我们为何怕他们!”

    徐尧淡淡道,“花家你惹不起。”

    穆启咬牙,“那个云吞和温缘可不是花家的!”

    徐尧望向已经走远的云吞,收回目光,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这个说话慢悠悠的云公子比花灏羽更不可惹。

    浅水滩上的火蔺草已经被下水采摘的学生摘走一半了,有不少人在水边嬉闹,夕阳沉下大海,四周渐渐有些昏暗,唯有火红的火蔺草在水中摇曳,如燎原星火,诡丽奇幻。

    眼见火蔺草愈来愈少,温缘跟着云吞,小声说,“其实我会游泳的。”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边浅水,很想摘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