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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诛心玉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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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那么就只有第二个可能了……第二个可能是什么?”

    “第二个可能,就是嫁祸。至于嫁祸给谁么,自然是那个穿六寸半鞋子的人了。”

    卫甄一震:“他想嫁祸给南平?”

    “不错。”宁如寄啃完了手里的肉,捏着一根鸡骨头敲打着桌子,“后面的那个菜园子你也去过,我之前说过了,凶手要想离开,除非经过郡主后禅院的那扇窄门。而且他杀了人,不可能只有鞋子上沾了血迹。带血的绣鞋被他扔了,那么血衣呢?他难道还能穿着出去招摇么?寺外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因此……”

    宁如寄说到这里,顿了顿,望着卫甄。卫甄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因此,这个凶手就是佛寺里的人,并且……此刻还在寺中。”

    “唔,不错,孺子可教也。”宁如寄把手里的鸡骨头丢在桌上,又去盆里夹了一块出来,“跟我在一起久了,你也变聪明了嘛。”

    卫甄放下筷子,转头往大门看去。门外有凉风飒飒吹过,灯笼的光影映在门上,不停地晃啊晃,晃得卫甄的心有点发紧。

    “如寄……”

    宁如寄瞥他一眼:“你莫不是害怕了?”

    “我才不害怕,我只是……”

    “你堂堂一个王爷,怕他做什么?何况长公主带了好多护卫,这时候他绝不敢出来。”

    “但你可是要去查他啊。”

    “我有剑。”宁如寄拍拍放在桌上的长剑。

    是的,她最信任的就是自己手里的这把剑了,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时候比卫甄还要管用。

    卫甄莫名就有些气闷,坐在那不说话,过了片刻,把属于自己的两块鸡肉吃完,烧酒喝尽,放下了筷子。

    “那你可以推断出这人是谁了?”

    “不能。”宁如寄摇头,“我能推断出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这个人必定还在佛寺里,要么就住在后禅院,要么就对佛寺十分熟悉,才能避过郡主他们的眼睛,从后禅院来去自如。”

    卫甄又默然。

    这么一想,住在后禅院的郡主一行四人嫌疑更大,毕竟要悄悄穿过后禅院去杀人又不被发现,风险是极大的。但这个人竟敢想办法嫁祸南平郡主,可见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也难保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这个人,他为什么一定要嫁祸给南平?”卫甄垂着眼眉想了一会儿,终于问到最关键的地方。

    “这个问题……”宁如寄轻轻一叹,“恐怕就得问南平郡主自己了。”

    “她自己知道?”

    “她知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而且我猜……长公主可能也知道。”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簪子的事。”

    宁如寄慢慢地点头:“那簪子好好的,为什么会接连丢了暂且不论,单说其中一支如何会在周元皓的手里,另一支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屋子里?说被偷了,那不过为了好听点的说辞,具体的事,南平郡主不可能真的一无所知,她有事在瞒着。”

    卫甄接着道:“而且长公主也知道,所以她才会跟阿豪一起来到仁清寺看望南平。”

    这样一来,所有事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卫甄劝南平郡主没有效果,长公主一来,只说了两句,南平郡主就肯留下,因为有些事只有她们两人知晓。

    为什么长公主点名要让宁如寄自己单独破案,那是因为宁如寄是卫甄的小书童,而卫甄,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人,这样一来,不管真相究竟如何,都很容易捂得住。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到此刻还想不明白。”

    宁如寄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卫甄瞧在眼里,忽然很想伸手替她抚一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什么问题?”

    “高胜家院子里的那半个脚印,是哪里来的?凶手犯的第一个案子,似乎没有必要刻意留下脚印,从而也嫁祸给郡主。”

    “没错,南平跟高胜完全没有瓜葛,根本查不到她身上。”

    “况且那脚印看起来不似刻意留下的,而像是天色昏黑,十分匆忙,不小心踩在了那里……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当时确实有一个人,从那里走过,而那个人的脚就是六寸半的。”

    “这个人,难道是南平?”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说,郡主要么是无辜的,要么就是帮凶,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在高胜家里出现过,或许明日我还得问问她,高胜被杀的前一天夜里,她在何处。”

    卫甄点点头:“好,明日我陪你去问。”

    宁如寄却又苦笑一声:“不过也有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因为看样子,郡主并不打算跟我说实话。”

    “那就只好,在别的地方多下功夫了。”卫甄缓缓道。

    话题告一段落,两人都不在说话,卫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着,一边看着宁如寄自顾自地大口吃着鸡肉。

    说起来,这一点卫甄对宁如寄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疑难案件,只要有肉吃,宁如寄的胃口就会十分好,天大的事,也得等她吃饱喝足了再说。

    又吃了一会儿,宁如寄手里的烧酒也喝得见了底,这才终于停下。但卫甄炖的鸡腿分量很足,此刻还剩下一小半。

    “剩下这些怎么办?”卫甄瞥了瞥汤盆,“不如我拿走吧,反正我的手艺也就这样了,明日你再买更好的吃。”

    谁料宁如寄忽然伸手一捞,一下子就把汤盆捞到了自己面前:“那可不行,我还当夜宵呢。”

    “凉了就不好吃了。”

    “凉了我再喊你起来给我热。”

    卫甄笑了,宁如寄晓得,那笑容里既有无奈,又有得逞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