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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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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如果没有买百分之三十V章, 需要晚些才能换过来哟~  这件事在当时传颂得坊间皆知, 贾家公公嗜酒又好喜风雅, 听闻这桩趣事美谈后,便对“状元兴”心驰神往, 让林青穗来这朱记家买过两回酒。

    掐着年头算算, 朱记酒庄盛名远扬是许多年后的事了,这个时候, 那位状元大约还是位落魄书生,朱记酒铺还是家其貌不扬的小铺子。

    老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而事实上,这巷子深了, 什么美酒的香气都飘不出去。

    林青穗走进兴祥巷子,来回绕了几圈, 才在一排形貌相似的木屋之中,找到中间那间挂着块小小木牌,上书“朱记酒铺”四字的窄陋屋铺。

    敲门呼喊好几道,屋里才有小小女娃儿的细嫩嗓音传来:“屋外谁人喊门?”

    林青穗连忙应答,告知了来意,再过了片刻,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 里头有只白嫩嫩的小手取下块木板门, 探出头来问:“买酒的么, 哪位客人欲要买酒?”

    林青穗一看, 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梳着两角双丫髻,面白唇红,乌溜溜的两汪眼眸看着机灵又可爱,林青穗客气地复问了声:“小姑娘,请问这可是朱记酒铺?”

    小丫头细眉一蹙,指着那块小木牌娇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她打量了林青穗一眼,又歪着笑道:“哎呀,你可是外地来的?又不大识字?”

    林青穗失笑地点了点头,小姑娘又看了她父女两眼,才冲着里头喊:“娘,有个小姑娘来买酒!”

    林青穗来这朱记买酒,一是这家酿出酒品的确口味好,劲头足,运到码头去卖,定能有好生意,这时候他家还未有声名,价格肯定也贵不到哪里去。再来,也暗暗存了些别的心思。

    世人都爱攀高结贵,林青穗自问也免不得这份俗,明知这儿有位真正的文曲星降世,他日会飞黄腾达的贵人,若能趁鲤鱼跃龙门之前,早日结交上“这鱼”,那自然再好不过。

    小姑娘领着林青穗父女俩进屋,满室浓烈的酒糟混着酒香味儿扑鼻,小丫头一路问林青穗要买什么酒,接着介绍自家有哪些酒,何种酒何种口味,竟说得头头是道,在行得很。

    后堂里摆着一排乌红土陶大缸,愈近酒香愈浓,林青穗也算得上个酿酒的行手,光闻着这味儿,便能辨出几分酒品的好劣,这朱记家的酒,不错是不错,但大约这时用得酒料粗糙,远不如后时的甘馥醇香。

    小姑娘拿出小瓷杯,从几个小坛子里倒了几杯酒,本想让老林头品尝,林青穗却捏着酒杯不客气的地一一尝过,老林头和小姑娘都愣了愣,“咦?”

    林青穗躲开他俩视线,不动声色地继续看酒,尝过后定好要买哪种,才问小姑娘:“你家店主呢?”

    “你要买哪种酒,跟我说就是了,”小姑娘拍着自己的肩窝脆声道。

    这回轮到林青穗惊讶了,她从前也没见到这朱记的庄家,只听闻说酿酒师傅是个寡妇,这回本就存了结交的心思,故而挑了挑眉似是拿捏不定地问:“你能做的了主?”

    小姑娘瞥了瞥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老林头,又看看一脸探究的林青穗,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服气:“你这小姑娘,你都能做得了主,怎么我就不能?”

    林青穗又次失笑,依旧要问店主,小姑娘一跺脚:“哎呀,你这人,”这才朝里头喊了声:“娘!这客人硬说要见你。”里头这才走出来位青衣妇人,她站在内屋里,半只脚跨出门外,看着林青穗父女,用两指指了指小姑娘,又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啊啊了两声。

    林青穗愈发诧异,这朱记的酿酒师傅,看这样,竟像是个哑巴?

    “你这姑娘,到底买不买呀?”林青穗尝了酒却不松口要买,又盯着她娘亲看,小姑娘颇有些不耐烦了,眼中也生起些戒备之色。

    结交将来的贵人,不急在这一时,林青穗放下粗瓷酒杯,点头定好要买的酒,问了价钱,价格果然便宜公道,林青穗爽快地交了银钱,小姑娘这才又高兴起来。

    林青穗与小姑娘攀谈再三,逗得小姑娘吱吱笑个不停,临走时借了她父女全套运酒的木车器具,约好晚时来还,只收了十文的押金。

    老林头将酒运到朱记门外,小丫头虽性子活泼倒也不失礼节,客气朝父女俩屈身道别:“二位客人慢走。”

    林青穗欠身还礼,临走时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声:“朱姑娘,你家邻里可有读书人在住?”小丫头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忽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地啊了一声,面上显然有些喜色,她打量打量林青穗,“你问这个干吗?”

    大约因孤儿寡母,母亲又有哑疾,小丫头防备心不弱,时刻提防着陌生人,不可操之过急,林青穗笑笑再欠身:“不过好奇问问罢了,告辞啦。”

    既打算卖酒,林青穗就带着老林头在北城码头扎了个地儿,还请街边的卖字书生写了块“酒”字的旗幡,挂在木车的一侧招展着,有模有样地做起生意来。

    码头人来人往,河工们更是好酒,朱记家的酒香,再叫上林青穗的脆声吆喝,引得许多人来好奇问看。

    老林头没做过买卖生意,站在幺女的一边儿,拘谨得一张老脸透着乌红。有身材魁梧的河工粗声来问:“老汉!你这酒如何卖法?”

    老林头局促的结结巴巴,“二二二文...”,那壮汉被他二二二得一皱眉:“你这老汉,莫不是个结巴头?”

    林青穗连忙道:“客人,我爹头回做买卖,不大会讲话,您别见怪,”又清清脆脆的快声说:“酒是二文一海碗,秋稻好米酿得醇酒,口味没得说,又香又醇,这天儿,喝一口美酒下去,能从喉咙里暖到脚心。”

    那壮汉哈哈笑:“这爹是个憨货,女儿倒是机灵,奇也怪哉!见你这小丫头嘴皮子这般利索会讲,来碗好酒尝尝究竟如何,”林青穗哎的一声笑,连忙着手从酒缸里舀出一木瓢来,倒来整好一海碗。

    壮汉拿着碗当场大喝一口,酣畅地笑叹一声:“不错,好酒!”河工们大多自带酒葫芦,喝了一碗还不足,另再打了一满葫芦走,十足爽快的给了五文钱。

    林青穗喜滋滋收了钱,好言好语送走了客人,那壮汉还道下回再来。老林头更加自惭形愧,羞得头都恨不得低到下巴里去。

    “爹,您别拘束,”林青穗摆了摆她爹的衣角道:“咱们在堂堂正正做买卖,不偷不抢的,没什么丢人的,您说是吧,”老林头闷头嗯了几声,瓮声瓮气地问:“闺女,咱不是要找财八爷吗?怎..怎又卖起酒来了?”

    “干等着也是等,”林青穗脸色一沉,冷声道:“那人既是霸头,又如何能轻易让咱爷俩找着,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边走边看吧。”

    老林头有一肚子的疑问,他低头看着幺女,越来越想不明白了,他犹豫着问:“闺女...你,你。”

    “爹,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林青穗偏头软了声音道:“等咱找到着财八爷,还清那债,到家里,我再跟你好好解释。”老林头这才呐呐了几声,姑且忍住了话头。

    林青穗一边到处卖酒,一边借机打听财八爷的事。

    河工们嗓子粗口松,喝了酒嘴巴更是没把门,林青穗人小嘴甜,三两句好话哄着,那些苦力工们总免不得多说几句,人多嘴杂,讲出的话有虚有实。林青穗一一的记着,又跟苦力工套近乎,放出消息说是有还债的要找财八爷,还望各位叔伯们有信儿了,偷偷儿给透个气。

    带轮的木车挪动方便,老林头推着车子,时不时换个地儿卖,还不到傍晚,林青穗买的那一缸子酒便卖完了。

    拿着钱一清点,本钱二百二十文的酒,竟卖出了四百多文毛利钱来,惊得老林头合不拢嘴。

    林青穗前世做过的小生意不少,因为要攒钱供贾清文念书,尤其上京赶考需备上百两银子,水七娘急白了头发,想尽办法挣钱,拼命卖糖酒豆腐果,只要能赚得钱,无论多脏多苦多累的买卖,都带着林青穗上奔下走的忙活。

    如今再想来,林青穗不禁冷笑连连,当真还得感激水七娘,练得她这样的长进,学了这么多的本事。

    可任凭她婆媳二人如何要死要活,挣得的不过蝇头小利,贾清文能筹足银钱上京赶考,全靠他自己结识了权贵同窗,那位同窗家世不凡,为人又豁达阔绰,贾清文能与他结交当真是天赐好运。

    不远处河工们的吆喝声打断了林青穗的思绪,有人在招呼船匠补船板,林青穗一跺脚:“哎!我怎么会忘了林泽堂哥了!”

    林泽堂哥,也就是大伯父的大儿子,同林郁一样,是个木匠手艺人。但林泽的手艺较林郁又有不同,他是个修船造杆的,常年在运河码头四处奔波闯荡。

    霜秋的朝晨尚只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林青穗就被邻居家公鸡咯咯的打鸣声吵醒。

    她裹了裹身上的薄被,又皱着眉头挠了挠发痒的脖子,被子的内胆填的是稻草,她睡的侧屋潮润,严实捂了一晚上的热气,熏得整个人粘粘糊糊。

    隐约听见主屋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又有妇人细碎的声音响起:“要不要喊起娃几个?”

    中年男人压着嗓子回:“算了吧,让孩再睡睡,待会儿松儿起了,自会再带几个姑娘的去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