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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重正版, 远离盗文,此为防盗章  前序

    静谧的机舱里霍然响起噼啪的碰撞声,机身轻微地颤抖了几下,这是飞机飞行中常常遇到的晃动, 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乘客的注意。

    一个中年妇人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涌动的云层, 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她赶忙收回目光, 看着旁侧熟睡的女儿,目光里泄出潋滟的温柔,她轻轻地拉高盖在女儿身上的毛毯, 机板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女孩睁开了眼,展开了一个甜甜的浅笑,对她的妈妈说了句悄悄话,中年妇女一笑,帮她解开安全带,牵着她去机尾后的洗手间。

    飞机又摆动了几下,开始有乘客看着窗外的黑云不安起来了, 有人甚至按了呼叫键想要询问空姐飞行的情况。

    那对从洗手间返回的母女小心的扶着椅背出来,却因为飞机的突然颠簸了一下, 身体的重心不稳, 惊呼着双双朝着一侧摔去。

    座位上的聂长生稳稳地扶住了那对神色惊慌的母女, 只是搁置在餐桌上的文件就没那么幸运了, 哗啦啦地倾散于脚下。

    彼时两个空姐鱼贯而来, 早有或担忧或愤怒的乘客大声质问起飞行状况,尖利的诘问终于扰醒了全舱的旅客。那对母女一边朝聂长生道谢,一边忙不迭地赶回自己的座位,这种情况下,没有安全带套牢身体,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边的空姐说话再怎么温柔亲切,在未知的凶险跟前,人类更相信自己的臆测。

    聂长生刚来得及捞起散落在脚跟下的那几张文件,激烈的舱板撞击声更加惨烈地呻|吟起来,机舱的晃动中,掺杂了嘈声的广播伴着剧烈的颠簸。

    舱外密布的乌云隐藏着莫测的风暴气流,广播由最初的温馨安抚变成了应急注意事项,一次次循环播放,宛似一枚枚重磅炸弹的倒计时。旅客们此起彼落的质疑声在历经了一次次头晕目眩的震动之后逐渐被恐惧取代,狼藉的舱内,依稀传来女子惊慌失控的啜泣声,几个基督教徒们虔诚而颤抖地划着十字架不停地祷告着,这场上帝与死神的较量中,被气流冲击得失去控制权的机身承载着生的希望与死的降临。

    聂长生抿紧着苍白的唇,他成天与死神博弈,救回了无数条病危的生命,却不曾料到今天就站在死神的身边。他拧着眉,右手握住的纸张已然起皱,黯然的眸光飘忽着,只有他知道,面临死亡的危急关头,心底泛起的是谁的身影。

    天地宛似被颠覆了一般,舱内狼藉一片,恐惧尖叫不绝于耳,聂长生的临座是一对白发染鬓的老人,见惯了死别生离的场面,脸上早已无波无澜,佝偻的身躯依偎在一起,皱褶纵横的十指紧紧相扣,仿佛每一道沟壑都填满了拥有彼此的记忆。

    羡煞旁人的记忆。

    纵然有再多的眷恋与不舍,亦无法阻挡机舱外汹涌翻卷的气流席卷而来,机舱内又一阵的天翻地覆之后,聂长生迅速从衣袋中取出钢笔,有力地在那张捏皱了的纸张背面写上了几行歪歪扭扭的遗言。

    心跳急促的旋律告诉他,这一刻真真切切的存在于现实,绝非什么梦境!庄凌霄就躺在自己的身旁,也不知道他的睡梦里出现了什么令他火大的事情,或者受什么忧心的事儿困扰,睡着的庄凌霄眉心微蹙起来,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嘴唇,似是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不知是谁让他这般的不称心如意。

    吸了口气,聂长生刚拿开横搁在胸口的臂膀,没料到反主为客,掌心落入那只宽大的手掌里,庄凌霄喑哑迷糊的声音贴在耳旁里,像低喃,又像细语:“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显然刚刚被聂长生的动作惊醒,只是鲜少的不见发怒,嗓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聂长生记得庄凌霄有很重的起床气,一起同居时,一个同研究小组的成员因为学术上的事情想请教庄凌霄,刚好这家伙正在睡午觉,睡觉被砸了不说,去到研究室里,还把那个干扰他清梦的人狠狠揍了一顿,打得那人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

    就是这么暴力,这么凶狠的庄凌霄,这一刻却只贴紧着他,说了一声“让我再睡一会儿”。

    心还是不争气地捣鼓起来了,聂长生苦笑着,如果是入了梦,被这人紧紧缠着,他或许因为身体的无知无觉可以睡得安稳,可现在清醒着,清清纯纯地感受到了一侧的人的体温正源源不绝地传给自己,聂长生浑身烫热,南方十二月份下旬了的早晨,室内没有暖气,没有空气,冷意肆意地散发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偏偏这张小床上,挤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的体温炽热如夏。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聂长生果然一动不动,留以主卧室与他,庄凌霄偏偏跑来小床跟他挤在一起。贺鸿梧的小床本来勉强只容纳得下他的身躯,如今再挤上一个大男人,哪还有转身的空间?

    “因为你在这里啊。”庄凌霄黏糊着嗓音嘟囔了一句,又陷入了混沌的睡梦里去了。

    聂长生几疑在梦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细不可闻地打着颤栗,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欢腾,没有人可以在神智迷糊的时候撒谎,庄凌霄也不可以,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因为自己在,所以他就会无条件的伴随于左右!

    昨天的接机,也是庄凌霄刻意为之的吧?站在候机室的大理石石柱上,说着“送一个客户到机场”的谎话,却原来他真的特意等在那里,只因自己从那里经过。

    噙着一丝笑意,聂长生再无睡意,抬眼望向窗外,初冬的清晨还裹藏在灰色的世界里,占了上风的寒意卯足了劲儿将冷意撒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早起的人们总会制造一些动静,好让初冬不显得那么清净,聂长生素来不被喧嚣杂音干扰,而此刻却厌烦起室外的闹腾——所幸身旁的庄凌霄呼吸悠长,睡得正沉,只是那条手臂已经呈霸道的姿势揽住他。

    早餐做好时,庄凌霄还在熟睡,聂长生留了字条便回医院了。向导师卞教授汇报了在美国的合研情况,卞教授点头微笑,显然是很满意他的表现,又问了他一些出差的情况,最后才向聂长生小小地抱怨一下,昨晚的那份文件太重要了,不应该叫外人送来,别人都没有他的这个关门弟子这么负责,文件要是丢失了可怎么办?

    向卞教授道歉了之后,回到了独立的办公室里,聂长生还没扎入桌子上成堆的病例中,就又被请入了会议室里商议与美国的合研方案了。其实合研项目并不复杂,如果有足够资金就可以正式启动,向外宣布开始了,美国那方对项目很感兴趣,唯独没有承诺具体的资金事宜,似有借用资金要挟获得更多股权的嫌疑。

    如此埋头工作,也不知否决了多少项方案,修了多少项计划,直至尝了一口凉了的咖啡时,聂长生才惊觉时间的飞逝如此之快!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心底没有由来地惦念着庄凌霄这个时间会在干着什么,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公寓了吧?在公司里发号施令?还是跟哪个合作商觥筹交错……

    思绪未定时,主持合研的组长是位和善的老主任,见连聂长生的脸上也露出了恍惚之色,显然向来认真执着的聂长生也分了心,老主任也不好再继续话题研讨,挥挥手散去了会议。

    聂长生微微松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强打起了精神,夹着一大叠文件大步走出会议室,迎面走来了两位拉闲话的女医师,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医生问道:“这是我从张主任手里讨来的治疗失眠方法,你拿去全部试用一下,保管有一个方法能治好你男朋友的失眠。”说着笑嘻嘻地塞给同伴一张手写稿。

    “我都试过了……”刚接过手写稿的女医生皱着眉,迎面赫然见到了聂长生,似乎吃了一惊,黑漆漆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神色颇为尴尬。

    “啊……是聂主任回来了啊……”小鸟依人的女医师惊喜地叫了起来,或许也被自己惊叫的声量吓到了,她尴尬地用手里的文件挡住嘴巴,羞红了脸笑笑道,“昨天还问了颜主任,他说聂主任最早也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的。”

    聂长生三十岁的年纪,且只在这所医院工作了一年多,但他的学术得到国际医学界的认同,光是论文就获奖无数,更别说曾经为许多脑肿瘤患者开颅做手术,至今还没有失败的先例,当然医院脑科主任一职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哦,提前回来了。”聂长生简略地回答,心里却琢磨她俩方才的话题,庄凌霄失眠很长时间了?可是昨晚的庄凌霄不是睡得挺香沉的么?怎么看也不似患了失眠症的人啊……

    蓦地,小鸟依人的女医师似乎想起了什么,张着鲜艳的小嘴叫道:“我想起来了!昨天聂主任是搭乘从美国返回H市的那班航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