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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问心可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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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靖和南王世子相比,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他们人心齐,非常稳定,这一点甚至比原剧情中还要好,原剧中还有一个程澈不和梁靖一条心,但现在两人几乎是一体的。

    而南王世子这边就比较复杂了,利益捆绑成为集体短时间内看来是十分坚固,但如果利益关系不在了,那么这段关系就会瞬间瓦解。梁靖带着程澈此次下江南,首先要确认南王世子是否真的颇有计谋,如果是的话,他们就要早做准备。

    南王封地为锦城。

    梁靖一行抵达江南锦城时传来了狄戎连下两城直指京城的消息,这下子京城百姓即使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正视镇北关早已失守这一事实。

    然而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这件事还不比城外有了一波土匪威胁大,因为……太远了。那些乡绅们或许会多担心一些,担心京城的权贵逃过来会分走他们的权力。

    至于狄戎会不会打过来……别逗了好么,就算没有梁将军,水土不服累死他们也足够了。

    梁靖等人此刻在锦城一家小有名气的歌楼,程澈掀起一角帘子,下面是正堂,台上有不少清倌正在吹拉弹唱,台下则是有许多书生公子在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梁靖显然是没想到江南会是这样一种氛围。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身来到江南,原来对江南的印像都来自传言和眼线的讯息,纸笔的描绘显然不如直面看到的令人震撼。

    看来他把一切想象的太简单了。梁靖身上的气压有些低。

    “澈儿,你怀疑的不错,这个南王世子果真不单纯。”梁靖拿出另信笺,这是他原来埋下的眼线传送给他的。

    梁靖在南方这边的经营起步实在是太晚,这些眼线根本打听不出太有用的消息,南王世子核心势力根本接触不到,只能给梁靖提供一些明面上的消息,使得梁靖不至于一到江南就两眼一抹瞎。

    “探子报回来的消息显示,南方这些达官贵人听说狄戎部队要攻到京城了一点慌乱都没有,甚至这些滞留江南的御林军也是一点回京救驾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早就知道了。”程澈坐回梁靖身边,小小得打了个哈欠,最近他在恶补《治国全书》上的知识,马上就要和程崇对上了,想想竟然还有一些小激动呢。“师父,边城怎么样了?”

    梁靖听此眉头微松,“一切顺利,边塞三关已经重新夺回来了,而且一个好消息是今年攻打弘国的狄戎军队似乎全部都进来了,连留在边塞三关守着后路的人都没有多少,边关留下一万精兵配合地方军驻守即可,剩下的我随时都能调动。”

    程澈有些诧异,狄戎这是不准备回去了啊,不成功变成仁的节奏,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正常。

    狄戎是一个活在当下的民族,既然攻进弘国了,是宁可在地广物博的弘国国土里做土匪,也是不肯回贫瘠苦寒的关外做皇帝的。

    至于留在关外的老弱病残怎么办?他们是不会考虑的,那是一群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

    “那么把京城先暂时让他们保管,让那些京官们恶人自有恶人磨吧。”京城京官和狄戎入侵军反正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且让他们互相折磨去吧。等到程澈和程崇最后定下谁来做皇帝,再去收拾京城烂摊子。

    不得不说,京城的两股势力,不论是梁靖这边,还是南王世子那边,谁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程澈看着梁靖单手敲击着桌面迟迟不语,于是笑嘻嘻得凑到梁靖脸边,“既然师父暂时没有什么打算,不如试试我的办法?”

    “哦?”梁靖抬起半阖的眸子,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的光芒。

    “怎么说我也出生在皇室,不是吗?”

    锦城南王府。

    这座王府历史已经很悠久了,但改为南王府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南王自从受封后就常住京城,这座王府总共也未来过几回,不过一直有人维护,南王世子程崇代父下江南时就直接入住王府。

    到了江南后,程崇颇有其父的风尚,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南王府夜夜笙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欢声笑语酒池肉林,根本看不上出灾荒的影子。

    这天距离京城被困已然半月,南王府宴会依旧,规模从人数上看不过是十几人的小宴,但在座的无不是江南最有权势的。

    位于最上首的是一位容貌俊逸的青年,年约二十七八,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正是南王世子程崇。

    下首分坐两列,弘国以左为尊,但右边的席位明显离程崇更近一些。

    左边第一人身材魁梧健壮,一看便是一位将军,坐姿端正笔挺,眉头紧皱,根本无心宴会,这位就是京城派遣来南方平叛的京城将军程丰。程丰虽然顶着国姓,不过血脉稀薄。

    这位将军下手边也是三位将军,但他们豪饮鲸吞,与其形成鲜明对比。这三人是南方当地的地方军官。

    末位则是一名略微削瘦的中年人,这是南王府的私兵总管姜然。

    右边相对来说人就比较多了,第一人是一书生,名为孟玉振,人称鬼谋。脸色略为苍白,大约是饮了酒水的缘故,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孟玉振的席位离得程崇极近,一看就是程崇的心腹嫡系。

    下一位则是看似一身正气的青年,这是锦城城主庄岳。

    最后就是五位形态各异,姿态略显拘束的人了。他们有的是乡绅,有的是财主,坐在这桌席位上只是勉强够资格。

    “孙先生未至?”程崇把席间百态尽收眼底,指尖玩耍的酒杯倏然停顿,音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孟玉振轻咳了一声,回应道,“孙先生是鸿儒,心忧国势,听闻京城被围困,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因此缺席。”

    两人口中的孙先生全名孙智周,是孙家当代家主。

    孙家是文臣之首,几乎代代出治国能才,孙智周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他的子孙中入朝为官的就有七人,其中两人身居高位,其子孙闻即是当朝丞相。虽然孙家主宅位于江南,但十几名重要子弟都在京城,京城若破对孙先生来说即是家国皆亡。

    “孙先生大义深明,我等不如。”程崇面上泛起悲愤之色,“镇北关失守致京城被困,实是天下百姓无妄之灾。”

    程丰听了银牙几乎咬碎,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鬼谋孟玉振紧跟着应承道,“镇北关精兵十万不敌关外蛮人,庸人误国啊。”

    锦城城主庄岳也跟着说,“梁将天险可守却未将敌拒之关外,京城被困无他人之罪。”

    紧接着就是一片应和,一句接着一句把错误,无能的帽子往边关上扣,反正那些人都远在天边,无人能反驳。

    却不料,正是席中义愤填膺之时,厅外传来一阵混乱之声,然后一声高亢激愤的怒斥随着一行人踏入南王府响起,“卑鄙小人,断我军粮饷物资,致使将士杀敌无力,守关无人。镇北关破,你等皆是亡国奸贼,所做之事,与通敌叛国无差。”

    程崇脸色微变,程丰拍桌而起,其他人也是一副惊疑不定得看向来人。

    负责王府安全守卫的姜然最为恼怒,大喝一声,“什么人!”

    “我为镇北关守将定远将军,代边关无辜冤死的梁将军和万千冤魂质问你等,心中可有愧!”

    定远将军名为陆维生,是镇北大将军麾下的五位大将军之一,盔甲未卸,带着一队亲兵而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年逾五十的老者。

    “定远将军请稍安勿躁,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孙先生也在?病体可安好?”程崇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边关将士无食无衣,你等酒肉连席,如何心安啊!”陆维生上前就把离他最近的矮桌给扔掉了,坐在末席的乡绅受到惊吓,连滚带爬得往后退去。

    “边关将士面黄肌瘦,你等富态横生,怎能心安啊!”一边含恨大骂,陆维生上前一步,久经沙场的血腥锋锐之气扑面而上,吓得那乡绅屎尿横流,满身骚气。

    “够了,守关不利,你还有理了!”说话的是程丰,他是皇帝一系在军中地位权势最高的,这次南下也是皇帝想要让他刷刷功勋,将来和梁家打对台的,和梁氏一系最为不和,刚刚程崇等人把京城被困一事的罪名,全部推诿到镇北关所属身上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并且深以为然。

    “守关不利?若不是锦城带头上书克扣边关军饷,镇北关怎么会破!镇北军死伤惨重,将军更是只剩下我一个,我也是不惜这条贱命,哪怕是死,也要为边关冤魂讨个说法!”

    程崇看得面色越发难看,不再上前,言语里带着温怒,“来人,带左公去偏厅打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个笑脸看向定远将军,孙先生,“陆将军节哀顺变,人死不得复生,至于克扣边关军饷,绝无此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当下最重要的是京城被困,刚刚我等正在商量对策,不如孙先生与定远将军坐下来,大家共议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