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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橘子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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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赶来的时候,车上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卷发妹子。原本和道上几个哥们在会所里抽烟喝酒侃大山玩女儿,突然就接到小弟的电话。

    那小弟是躲那些地痞流氓的时候和凯子跑散的,找回凯子的时候看到陈彦在给血肉模糊的凯子急救包扎,吓得话都不会说,老大那边一接起电话,这边急救车刚好过来,他大喊一句:“司徒哥!我们被黑龙帮的给倒了,还好陈医生……他血肉模糊,快不行了……啊,什么医院?最近的市三医院!呜呜呜……司徒哥!”

    然后电话就挂了,司徒的愣了一秒,在确定听到“陈医生”这三个字后,头也不回地出了会所,之前他还在和卷发妹子玩警察的游戏,两个人铐着手铐玩制服play,他上车才发现还没解锁带着人一起出来了。日光下,之前还有些“仙气”的“神仙姐姐”一脸坑坑洼洼和皮肤和浓得乱七八糟的妆,他连赶人下车的心情都没有,踩了油门,直奔医院。

    司徒是什么人?在市里黑白通吃,谁见了他都好言好语一声“司徒哥”喊着。他为人爽快,借钱向来大方,要钱的时候手段硬但是也文明,这风格道上谁不知道?但偏偏有不长眼的人要撞倒他的枪口上。

    一路脸黑地飙车到医院,龙九那边的办事效率还是让他比较满意。几乎是同时到的医院,龙九手上压来三个血肉模糊的人,还能是谁,就是刚刚弄伤凯子的小混混。

    三个人哪里还有半个小时前的颐指气使的张狂样,现在都耷拉着脑袋求饶,司徒手下人的拳头从来不好惹。

    “老大,这个女的……”医院电梯里都是他们的人,龙九这才好心提醒了一下老大。

    “找不到钥匙,你帮我处理一下。”司徒眉头皱得紧,声音冰冷。

    “司徒老板……”女人一路上终于等到司徒说话,还想谄媚两句多要点小费。

    “闭嘴。”

    被司徒两个字给吓回去了。

    龙九帮忙开锁,还没成功,电梯就到了。

    司徒长手一挥,女人就被拉走。

    ……

    陈彦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那个叫陈强的小弟蹲在不远处咬着手。陈彦知道凯子出血多,但都不是致命伤,安慰了陈强几句,似乎并不管用,于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等手术结束。

    他的怀里捧着一本出事前刚买来的《月亮和六便士》,翻了几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哇——司徒哥!”身边的陈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冲向电梯。

    陈彦一抬头,同司徒炽热的目光交汇。

    司徒一身流氓地痞的打扮,手上明明还和风月场里的小姐拷在一起,偏偏目光里的关切和温柔和现在的形象一点也不搭。

    几乎是看到陈彦的一瞬间,司徒狠狠地瞪了眼抱着他大腿的陈强,伸手手要揍人,发现和女人拷在一起动弹不得。又听到是因为陈强嘴贱才导致凯子被揍,司徒也不怜惜受惊过度的小弟,抬起另外一只手要揍人。

    斜眼看到陈彦缩了缩脖子,似乎不敢看他打人,司徒一肚子的无名火,索性扯起烦人的手铐——竟然生生地把手铐扯成了两半。

    龙九把女人送走,又阻止了几位要帮三个混混止血的护士,找了个地方把陈强狠狠地训了一顿,让人回去休息了。

    手术室外,陈彦看过那三个人的伤势,都是外伤,流的血也止住了,司徒和陈彦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手术结束,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病人家属。”终于有护士出来。

    司徒站起来:“张凯是我弟弟。”

    护士报了平安,让司徒在这里等手术的医生出来说术后恢复事项。

    司徒点头,给龙九使了个脸色,龙九就拎着三个被打怕的流氓要进手术室里。

    护士一看就阻止:“哎,你们等等 ,先挂号我们才能安排急症手术。”

    司徒哪里管那么多:“谁给他们看病?给凯子道歉去,我的人都敢打。”

    一个小护士哪里见过这阵仗,见司徒和龙九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跑进手术室找人帮忙。

    陈彦看司徒还在气头上,赶忙拉住人:“凯子还在里面,应该在术后麻药苏醒,进去了也没用。这里是医院。”

    司徒向来意气用事,手下被打进医院他不出这口气以后怎么混下去?

    手术室里匆匆出来了几个护士和医生。

    为首的男医生一脸手术后的疲惫,皱着的眉头在眼镜后面拧成了并不好看的纹路。

    “这里是医院……”男医生还要说什么,在看到陈彦时,瞬间哑口无言。

    周围的气温骤降。

    司徒瞬间就感受到了陈彦的变化。

    他好像一下子都不会呼吸了,那个医生也是,目光里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的复杂。

    司徒瞬间就把帮凯子出气的事忘到十万八千里去,看了眼龙九,帮忙调查过陈彦的龙九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是——冤家路窄。

    人生何处不相逢。

    给凯子做手术的医生好死不死就是陈彦之前的那位张主任。之前的医疗事故还有医院里的风言风语,让原本在省级甲等医院的主任,现在只能在二流的市三院做做急救手术。

    张闯其实过得并不好。

    陈彦看着好久好久不见的人,恍若隔世相顾无言。

    司徒皱着眉,感觉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两个人要么尴尬死,要么马上要演狗血剧情。

    不管是那种他都不想见到。

    于是司徒站到了陈彦面前,挡住了张闯的目光:“你就是给我弟做手术的医生?”

    “……”张闯点头。

    司徒笑:“我弟人呢?我找人给他道歉。”

    张闯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外头是几个闹事的病人。陈彦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推去病房了。”

    “哟,龙九,把这三个弄去病房等凯子醒了再道歉。”司徒挥挥手。

    “你们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医院。”张闯声音高了几度。

    司徒挑眉:“放心,你们王院长和我是哥们,哦,报我的名字司徒晟,他肯定不会觉得我过分。走。”

    司徒转身搂着陈彦要带他走。这一搂,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还是很熟练的,司徒比自己矮一些,搂着特别自然还舒服。

    张闯还是追了出来,在司徒要把陈彦带上自己那辆大奔之前。

    “陈彦,你是不是借高利贷了?”张闯拉住陈彦。

    陈彦抽回手,云淡风轻地:“你说什么?”

    “那笔钱,是你给我的吧!”张闯着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兴奋期待还是担忧:“你怎么和黑社会在一起?”

    司徒看到陈彦的眼睛红了,心里各种不爽,把陈彦往身后一拉,瞪张闯:“你说什么?黑社会?”

    “……”张闯也瞪司徒。

    司徒展颜一笑,笑得又帅又痞:“我还就是黑社会了,张医生小心呀,特别是晚上回家的时候。”

    “陈彦你和我走。”张闯又来拉人。

    司徒彻底不爽,拉开张闯,狠狠地对着木木的陈彦一口亲了下去。

    “啵——”一个声音从两人接触过的嘴唇间发了出来的。

    司徒看到张闯□□一样的表情,更来劲了,搂着陈彦直接来了个法式深吻。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病人都看傻了,还有几个张闯的同事路过,好奇地看这边,又意味声长地打量张闯。

    张闯只觉得周围的视线可以把他生吞活剥,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亲完人的司徒一个恶狠狠地眼神瞪了一眼人,警告道:“唉,我知道你是谁,不过警告你,别惦记我男人,小心我揍你。”

    司徒说得温柔,宠溺地揉了揉陈彦的头发。

    带着人上了车,看着张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一路上司徒都带着迷之微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气张闯能那么高兴。

    不过开了几个路口,斜眼看见红着眼睛的陈彦抹了抹眼睛,司徒知道陈彦对那个张闯是真有感情。

    老情人见面肯定不好受。

    “你去哪?”等陈彦的情绪好点了,司徒才小声地问。

    “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陈彦小声地说。

    “你去哪,我送你过去。”司徒现在真把陈彦当“自己的男人”。

    “不用。”陈彦摇头。

    司徒被拒绝,只觉得心里闷,漫无目地地开了几条马路,他自己也冷静下来。

    慢慢意识到——靠,好像又亲了陈彦。还两次!

    于是两个人冷静完人坐在车里,就只剩下尴尬。

    “那个……凯子的事谢谢你,强子和凯子年纪都小,以后我会多教教他们。”司徒说。

    陈彦点点头:“嗯。”

    “还有那个……张闯,”司徒想起刚才的一幕还是觉得尴尬:“你们还是别有什么牵扯,他胆子太小,抗不了大事。你还是找个靠谱的。”

    司徒算是安慰?

    说完了,觉得更尴尬了。

    “嗯。他以后也不敢来找我。刚才谢谢。”陈彦转过头去看窗外。

    到陈彦再一次喊司徒停车。

    司徒停了下来。

    “你等我一下。”

    司徒发现他漫无目的地已经开到了医学院北门。陈彦去了一个水果摊,背对着他在挑水果。

    陈彦比自己矮一些,但是放在一群大学生中间还算高个,身材比例特别好,腿很长,脸也小小的,皮肤也好,就是有点瘦。

    啧啧,远远看去好像风一吹都没有了。得多吃点,再长几斤肉,腰那边就不要长了,小蛮腰很好看……

    司徒看着陈彦的背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陈彦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轩轩说你喜欢吃橘子。这家的最甜。”

    司徒面前多了一大袋橘子,白色的塑胶袋里红红的一堆,像漂亮的小灯笼山。

    “哦。”司徒愣愣地接过。

    “还有,今天我发工资,给。”陈彦从袋子里拿了个橘子捏在手里,给司徒一个信封。

    “等等!”司徒一看信封的厚度就知道陈彦几乎把所有的工资都给了他:“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陈彦摇摇头:“在红海镇里我也用不到钱。”然后他摇摇手朝着反方向慢慢的走:“我回去了。再见。”

    司徒好一会儿才回神,拿着钱和橘子,想起刚亲陈彦的时候,明明看到他的衬衫领子都磨破了。

    看着人走远,司徒剥了个橘子放在嘴里——

    我靠,真tmd的甜。

    而走远的陈彦看了好久手上的橘子,也剥了一个放在嘴里。

    还是那么的甜。和他读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他和张闯还是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少年。他没有什么钱,唯一可以给张闯买的就是这家的橘子。每次都存点零钱买一大袋,自己只留下一个,想把所有的甜蜜都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这就是那个时候的穷小子表达爱的方式。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毕业,工作,变得有钱,可以给彼此买很多昂贵的礼物。

    可这样简简单单的甜蜜,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尝到。

    陈彦走着走着,发现眼睛又起了雾。

    嘴里明明是甜的,心里却酸得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