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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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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更,下半更为正文,上半更待会会替换——

    没等到德妃的怒斥,兰妃觉得有些可惜。

    她们是故意不行礼的,就想等着对方发怒降罪,这宫道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被有心人看到,传开的话德妃可难再翻身了。

    不过德妃并没动怒,不愧是德妃,这份大气也难怪皇上对她始终难忘。

    “妹妹搬到福熙宫后就发现,那里有些摆设皇上有些不合心意,没经得您允许,妹妹也不敢擅自做主,不知……”兰妃再一次刺激。

    自从德妃降级,兰修容升为兰妃,就搬去了曾经德妃的宫殿,福熙宫。

    宫中已经有传言,皇上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打算寻着机会给兰妃升为兰德妃,成为新的德妃,不然一个从二品的妃子怎么有资格住进主宫殿。

    “想怎么改都可,妹妹随意就好。”穆君凝似乎完全不介意。怎么可能是皇上不合心意,那不过是对方拿话刺她呢。

    “哎呀,皇上让妹妹们去陪驾,可要晚了,妹妹就先行告辞了。”

    “妹妹们慢走。”

    兰妃带着两妃子离开前,忽然转头,声音大到周围经过的宫侍都能听到的程度。

    “姐姐怎么的如此对奴才,看着脸都被打肿了,怪可怜的。”

    说的正是半边脸肿起来的傅辰。

    德妃被降了妃位后,虐打下人的名声,相信用不了半日,就能传遍宫中。

    .

    回到熙和宫主殿,屏退了身边人,穆君凝拉着傅辰坐下,亲自为他上药。

    她动作轻轻的,那纤纤玉指挖了些药膏涂在傅辰脸上,“疼吗?”

    见她的模样,傅辰心中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还记得他只是个奴才吗?

    他率先打破这暧昧气氛,好像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傅辰调笑道:“怎么,心疼?”

    “嗯。”没什么不好承认,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事,哪个奴才没挨打过呢?”

    “以后,别去伺候七皇子了,他性子阴沉乖张,如今又得了皇上的宠幸……啊!”穆君凝喊了声。

    傅辰在她脸颊上忽然亲了一口。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穆君凝的人脉网,但也同样不能让她禁止他与七皇子的联系。

    他们各自代表着两方阵营,也是目前比较暗处的两方隐藏势力,是他能够掌握尽可能全面信息来源的地方,目前任何一方他都不能失去。

    如何维持这个平衡,只能靠他自己打破了。

    “你!怎的如此轻浮!”穆君凝怒道,将药瓶拍在桌上,“自己涂!”

    果然,被傅辰一打岔,忘了之前说的事。

    她一气之下出了门,走向书房。

    大部分时候,女子羞恼,不是真的生气,意思是让你哄她。

    曾经,他将自己对心理的推测全用来守护妻子,他的目标是让妻子幸福快乐没有烦恼,也许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与一个不是妻子的女子,玩这样各取所需的游戏,人是可塑性最强的生物,有时候变着变着就成了连自己都陌生的人。

    穆君凝前脚进了书房,后脚傅辰就跟了进来。

    从后抱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有些懒懒的,“我的错,你的脸靠太近了,很美,情不自禁。”

    “……你太狡猾了。”穆君凝挣扎了下,脸上浮上一丝红晕。

    在这深宫后院众,大部分闺阁女子在入宫前,感情经验为0,皇帝是她们唯一实践对象,但皇帝很忙,他也只对自己有兴趣的女人才会多去几次,在感情方面无论多少岁,她们偶尔的表现就像是小女孩。

    “方才,是我连累你了,恐怕不出一日,你虐待仆人的事就会传开。”傅辰认真道,他也没想到那些女子能借题发挥,只能说这后宫的妃子没一个容易打发。

    “在宫里那么多年,我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恢复了原样,云淡风轻。

    “放心,这次不会很久,我会让你回到你该有的荣耀。”你的降职,也会影响到我。

    当然,这句话傅辰不会说出来。

    “你就是个小太监,能有什么办法,别开玩笑了。”穆君凝以为傅辰在安慰自己,也没当真,知道傅辰聪明,心思多,但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办法,反而道,“就是没你,她们也会想办法把我拉下去,那空出的可是四妃之一的位置她们紧紧盯着呢。二皇子倒下,皇后势力大不如前,只剩下大皇子一家独大,皇上不可能将儿子都赶尽杀绝,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局面,升了兰妃,也就间接加强了九皇子的筹码,他们再一次形成新的平衡,我的降级,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君凝……”傅辰听完穆君凝的话,有些感慨。

    “嗯?”

    “可惜你是女子。”

    “怎的,你也看不起女子?”

    “并非如此,只是这个时代,对女子限制太多了,让你们没有足够的发挥余地。”只能被局限在这后宅中。

    德妃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当你是夸赞了。可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你说总有一天,会出现那样一个时代,那个地方,男女平等,咱们女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要求男子对自己从一而终,每个男子只有一个妻子,再也不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我当然记得,那样的世界,是存在的。”

    “嗯,如果有下辈子,让我投胎到那样的时代吧。”她的目光渐渐放远,夹杂着渴望和羡慕。她很羡慕能生活在那样时空的女子。

    傅辰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有时候心思是那么单纯可爱。

    傻得有些不像那位从容不迫的德妃娘娘。

    傅辰从这一女子,看到的更多。

    穆君凝只是这个时代女性的缩影,而他的力量是那么渺小,封建皇朝根深蒂固扎根在这个时代每个人心中,凝聚成一股无法更改的气象。

    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有那么点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晋.江.独.家——

    李祥英的罪还没降下来,他连夜出了皇城,在京城最出名的小倌馆找了正在温柔乡的辛夷。

    辛夷此时正在里头与他的相好告别,这相好是小倌馆出名温柔的,身娇体软,艺名夙玉,是个能唱能跳,还会吟诗作对的男子。辛夷来晋朝的时日里,都是这位夙玉接待的。

    看着夙玉低头娇羞的模样,辛夷心中一动,“玉儿,可愿随我回臻国?”

    臻国,几乎是由辛夷把持朝政的,他相当于无冕之王。

    如果夙玉过去,就会成为他的“后宫”一员。

    “玉儿听您的。”夙玉格外柔顺,柔弱无骨。

    “好好好!”辛夷心动地朝着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这时候,李祥英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毫无形象地直接跪了下来,涕泪横流,“辛爷求您救救我,看在我带您来这里的份上,您这次可要救我啊!”

    “着什么急,咱家现在很忙没看到吗?快离咱家远些,这一身汗臭味,都要被你熏到了。”辛夷嫌弃地瞧了他两眼,踹了李祥英一脚,对夙玉温柔地打完招呼,准备离开。

    无论臻国是个如何小的弹丸之地,能做到至高位,又有几个能被糊弄的,辛夷一看李祥英的架势,就知道对方有所求,他这次来晋朝请求皇帝出兵的目的已经成功了,接下去参加完宴会就要动身回国,想用那点人情让他去办事,就天方夜谭了。

    李祥英也急了,他知道只是几句话无法打动辛夷的。现在后台接二连三倒了,而这两件事,好巧不巧都有傅辰参与,他已经有点怕了傅辰这人,太妖了!运气也太逆天了!

    “辛爷,小的请求借一步说话,若是不听恐会让你抱憾终身。”

    “哦,那咱家倒要听听是什么事了。”也不差这一会儿,辛夷停下准备看看李祥英能说出什么花样。

    “小的知道您喜欢十几岁的少年,其实您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这宫里有个让高位妃子都极为宠幸的太监,听说他那方面可是非常厉害的,能让人欲.仙.欲.死,身体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要不是变成了太监,可就是纯阳之体。”其实李祥英哪里知道事实,他不过是编造着,只要能换回自己的命,什么不能编,他能混到太后面前,靠的还不是一张嘴。

    纯阳之体?辛夷眼睛一亮,他口味很多变,男女都可,唯独纯阳的身体没碰到过。

    “哦,是谁?”

    “您或许见到过,他是曾经德妃现在瑾妃面前的大红人,伺候过皇上、太后,职位也不低,从三品呢,叫傅辰。”

    准备离开的夙玉,听到这两个字,脚步一顿,只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发现他的一样。

    “是他……咱家的确见过。”自从上次看到国师带着个太监出现他就注意了,因为那太监给他的感觉与普通太监相比有些不同,事后辛夷也有打听过傅辰,知道他的名字,本来李祥英不提他也忘了,现在被说得蠢蠢欲动,的确想讨来玩玩,相信皇帝应该不介意给他一个奴才吧,“这事咱家就先谢过了,对了,你想要咱家帮你什么?”

    “小的自从见了辛爷后,就被辛爷的才华气质折服,想要追随您,不知您可否请皇上将奴才赏给您?”

    讨一个是讨,两个也一样,辛夷觉得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个老太监很了解晋朝,正好可以打听不少事,便随口应了。

    这边夙玉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脸上柔媚才完全退了下去。

    他缓缓走向室内,见到那人已经坐在桌子边给自己斟茶了。

    “您怎能自己动手,还是奴才来吧。”

    傅辰微微一笑,“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我都是伺候主子的,分什么高低?”

    傅辰只比李祥英早几步,两人出的城门不同。

    早在辛夷等使臣来晋朝的时候,傅辰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两个国家,一个是与羌芜临近的暨桑国,羌芜才刚和晋朝打完,这边暨桑就进贡了那害人的东西阿芙蓉,另一个臻国虽然很小,但却不能小觑,它与晋朝北部接壤,有一个著名的杜喀港口,海上贸易很发达。

    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却同一时间在不是进贡的时节派人前来,臻国更是连把持朝政的辛夷都来了,他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是在搞政治心理战,或者说这是有预谋的,傅辰现在还不能做定论,虽然现有的消息还不足以推断出来其中的缘由,但不代表一点反击都不做。

    “与这个无关,对奴来说,要不是您……”夙玉有些激动辩驳。

    傅辰认识他,也是巧合,那时候知道十二位虎贲进宫,傅辰与七皇子也算统一战线,七皇子将自己在京城的几个情报点告诉过傅辰,让他想办法做些事改变时局。夙玉也是被虎贲的人从小训练的,只是训练的方向不同,他是专职以肉体为交换的。

    他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在傅辰来找他的时候,他那时候正接待一个有虐待癖好的朝廷大员,几近生死。

    也不知傅辰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官员再也没找过他做那事,后来才知道那官员回家后就生了重病,一病不起。

    那官员是大皇子邵慕戬外公郭永旭的门生,御林军统领,也就是鄂洪峰的上司,位列一品大员。

    如果鄂洪峰懂得抓住机遇,这可是他升职的好机会,就是抓不住,被其他人截胡了,也没什么,皇城内的治安让大皇子一派的人把持着,相信其他皇子早就不顺眼了吧,能把这池水搅浑了才有更多机会。

    “那不过是巧合,我也只是个阉人,能互相体谅的就体谅吧。”傅辰笑道。

    夙玉起身从热炉上取了水壶,为傅辰重新泡了一杯。他一举一动都非常赏心悦目,无愧为小倌馆的头牌之名,“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奴是说不过您的,不过奴心里是记着的。”

    我是个物品,被买走了后就是工具,只有您把我当人看,不是一条畜生。

    倒完茶,夙玉才将他听到的话与傅辰说,又将李祥英的容貌叙述了一遍。

    “您识得此人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不必担心,我料想他会出招,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傅辰表示知道,脑中迅速想着应对之策,又问向夙玉,“这些日子苦了你,辛夷此人防心极重,要取得他的信任并不容易。”

    “这本就是奴的工作,只是那药,奴到如今都不知是何效果?”傅辰吩咐夙玉,在交欢时给辛夷塞些药,能助兴。

    当然,辛夷是去了根的,床上自然是由夙玉为上,要做些手脚并不难。

    “让其性.欲旺盛,时日久了,就会神志不清。”也是这药的影响,让辛夷对夙玉欲罢不能。

    药是从鬼才梁成文那儿来的,那人从小走遍大江南北,见识了得,奇怪的药材有不少。

    “您是……想要他的命吗?”比如暴毙在床?这或许是最合理的死法了。夙玉问道,在傅辰让他给辛夷下药的时候,他就猜测傅辰根本没打算留下那个太监的命。

    傅辰微微一笑,像是在否认,“我怎么有胆子呢?”

    辛夷一死,届时臻国必将大乱。辛夷提出晋朝出兵,就归附晋朝,但这历朝历代,归附的国家地域还少吗?有些自己强大了,就撕毁了条约,自立成国,这些条约之所以能成立,只是因为弱小做出的妥协而已,但几乎每一任皇帝都采取了怀柔政策,认为这些国家是看到了自己的强大真心归属,甚至还牺牲女子前去和亲。

    在傅辰看来,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才叫归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至于臻国,皇帝的位置,是不是也该换人做了?

    “夙玉,保存好辛夷交予你的身份令牌,会有用的。”

    辛夷很喜欢夙玉,给了他一块自己的令牌。而辛夷有只听命于他的军队,人数多,但毫无军纪,全是花钱买来的终身契,组建时日不长,聊胜于无。

    在这个户口管制的地方,卖身契很重要,至少保证了他们很难逃跑。

    如果能白白得到这样一群人,他能做很多事。

    给夙玉的当然不是那块令牌,但有了一块,第二块也不难了。

    “您……”夙玉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是多么可怕。

    傅辰要军队做什么,造.反?

    是造晋国的,还是臻国的?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像一个深宫太监会做的事。

    而这些事,七皇子并不知情。

    傅辰交代自己做的事,并不是为了给七殿下铺路,是给他自己!

    “夙玉,如果……我没法留下你的命。”如果你将之告诉第三者,这第三者还包括了他们真正的主子七皇子。

    夙玉宛若醍醐灌顶,他看着面前将熊熊野心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男子,心中惊涛骇浪。

    这个人,是被阉割了的,虽然身份受限于皇宫,但做的事却不是,那眼中释放的信息让人心惊。

    他真的愿意效忠他吗?但如果此时不效忠,傅辰一定会灭口。

    换一个角度,此人的心机、手段、计策、谋略,还有那杀伐果断下的存着的善心,还能碰到比这更值得效忠的人吗?

    他觉得,如果真的要向谁卖命,为什么不选个他愿意的对象。

    “奴,愿随您左右。如您不信,可定期给奴服用此药。”夙玉做了决定,他从胸口掏出一个药瓶,傅辰在其他虎贲成员中是看到过的,这是他们定期吃的,据说他们寿命都不长,这是他们的救命药,定期服用,一段时间不服用就会暴毙而亡。

    掌控我的命,还如何担心我背叛。

    傅辰明白夙玉的意思,将之收了起来,只道:“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

    观星楼。

    扉卿正拿着一本书钻研,这时一只信鸽从窗口扑腾了进来。

    取出上面的信条,他闲适的表情有些变化,怎会?

    一共三件事,每一件事都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一、派去救邵安麟的护卫无一生还,邵安麟失踪了!

    二、暨桑进贡的阿芙蓉全部毁了,只存一箱。那东西若事烧了吸食到的人会怎么样,没人比扉卿更清楚。可皇宫却没任何异样,只能说明,这火不是意外,是人为。那个人不但知道阿芙蓉的作用,更清楚如何销毁最为安全!?这才是让扉卿为之震惊的,皇宫何时出现这样博学多才的人物?甚至洞悉了他的计划。

    不可能,他们的计划知之甚少,只有可能是误打误撞。

    三、刺杀七皇子的人全部被活捉,目前都在重华宫,不但没成功嫁祸给二皇子,反而成了把柄。

    怎会如此,是哪个关键出了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所有谋划都被人从中阻断。

    究竟是谁!?

    扉卿鲜少佩服什么人,但现在对此人的运气、才智、博学都是认可的,此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他才是大业的真正障碍。

    扉卿忽然站起,在房中踱步,必须要把此人逼出来!

    至少要知道是谁,他不想与一个没名没姓之人博弈。

    ——晋.江.独.家,其余皆为.盗.版——

    傅辰远远望着天际,计算着梁成文与叶惠莉碰面的时间,至于整容,当然和现代的定义是不同的。

    古代也是有整形的说法,由汉代以前就有,之所以无法发扬光大,除了医疗水平还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但依旧有不少方法流传下来。像是磨削术出现在北宋,另外鼻子是三庭五眼最重要的地方,是一个人的门面,在元代就有鼻梁修补术,古人的智慧从来都是不少的,傅辰也不会要求与现在一样变得面目全非,技术上也达不到,但只要让人看不出是祺贵嫔就行了。

    届时再加上一些易容,就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如果失败了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换了别人他不会忍心做这样的实验,正因为是祺贵嫔,才毫无顾忌。

    如果这次能成功,将为未来添诸多助力!

    傅辰沉下思绪,前往重华宫主殿。

    他只是想换一身衣服,顺便洗掉那让他觉得极为不安的香气,即使只是一瞬间,现在完全闻不到,但他依旧有些说不上的危机感,刚进正殿,就见邵华池指着田氏骂道:“谁让你进来的,本殿沐浴的时候从不需要女人伺候!”

    所以他的重华宫除了那十二人外,是有多松散,只是简单的吩咐准备汤池,这田氏就出现了!说来伺候他,这些女人太有本事了,当他瞎的吗,居然胆子大到买通了下人知道他的行踪!

    若不是为了蒙蔽那些明里暗里的探子,他早就把这些下人通通换了。

    就像傅辰觉得德妃的宫里围得像铁通,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那样做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资本和地位,现在的邵华池显然无法改变这情况。

    田氏被训得面红耳赤,她是七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但却这么下面子,也是很委屈难受。她的命运早就与七殿下绑在一块了,特别是今日教养嬷嬷看她的眼神,更让她觉得心慌,不然何必眼巴巴地过来。

    见傅辰进来,邵华池双眼有些亮,收敛了怒气,“所有人下去,傅辰,过来伺候。”

    宫女们将洗浴的物品放好后,纷纷出来。

    说汤池是专门给傅辰用的,那是不可能的,说自己要用就顺理成章了。

    “奴才遵命。”傅辰外面罩着诡亥给的披风,虽然看上去很热,但总比宫里人发现他一身血来的好。

    田氏不明白,当初七殿下为何选她,到了如今连沐浴都要用太监来羞辱她。

    宁可要太监也不要她?

    邵华池吩咐完,进了露天汤池旁的换衣室。

    在邵华池离开后,田氏经过傅辰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傅公公,帮我得宠。”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别看七殿下身边有不少太监宫女,但她看得出来,从态度的差别对待上,真正得殿下眼的,只有这个傅辰,她寻求帮助当然要寻求最能说上话的。

    傅辰将身子矮得更下去,“奴才恭送田夫人。”

    并没有回答田氏的话,他只是奴才,还管不到主子的家务事。

    傅辰走向换衣室,一层层纱幔后,就见邵华池躺在一张贵妃椅上,拿着一本游记翻着,听到他进来,也没抬头,漫不经心道:“都准备好了,自己进去吧。”

    “是,谢殿下赏。”

    傅辰当然不好叫邵华池滚出去,邵华池堂堂皇子,为了让他沐浴,自个儿充当门神已经是极大的宠幸了,傅辰知道邵华池正履行那句“尊重他”“将他当之先生”的话;另一方面,因从小父母双亡,傅辰无家可回,即使是过年过节都是在学校里住的,洗澡时也就不可避免的要与众多同性坦诚相见,对这方面他一点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行完礼,就大大方方走进里间脱衣服。

    里间与外间只隔了几层纱,透过外面的光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邵华池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那完全看不出玄机的纱。

    仔细听的话,甚至能听到衣服与肌肤摩擦的声音。

    很轻,也很性感的音色。

    外袍、夹衣、单衣……一层一层掉在地上,脑中渐渐勾画出那画面。

    直到感觉对方已经脱完准备下水了,哗啦啦,是水拍打在傅辰肌肤上的声音。

    他猛然惊醒,懊恼异常。

    去想一个太监脱衣服,他是不是疯了?

    不就是帮你用手去了一次吗,屁大点事情值得记那么久吗?是,傅辰的确天赋异禀,手上的技术很厉害,让人欲罢不能!

    但这能代表什么,他到底在激动什么!

    邵华池知道最近自己解决那方面的时候,会不自觉模仿傅辰之前每一个动作,企图套用在自己身上,想的次数多了,也会顺带想到当时的情景。偶尔觉得,傅辰长得挺精致,属于那种初看一般,越看越舒服的类型,简单点说就是耐看。

    但就算这太监长得再好看,那曾经也是个男的!还是个奴才!

    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想的。

    怎的如此龌龊!

    邵华池焦躁地在室内踱步,他现在该出去,而不是想太监如何沐浴!但出去的话,那群宫女必定会进来收拾。

    该死,我做什么非要给他汤池,一个木桶不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吹起了纱幔。

    他像是被什么牵引,望了过去。

    ——————半更,晋.江.独.家.发.表——————

    汤池边绿荫环绕,水中弥漫着淡淡雾气,宛若梦境。

    池子四周设有四玉虎吞吐着引来的活水,涓涓流水从中翻滚云雾,池中人背对着他,白皙的背部大片出现在目光中,腰椎没入水中,晶莹的水珠挂在如玉肌肤上蜿蜒而下,散开了平日规规矩矩束着的发,一头如墨发丝带着让人抚摸的冲动,随着傅辰走动,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深浅不一的弧度。

    邵华池倒抽一口气,呼吸紊乱,在意识到自己看什么看呆了后,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堂堂晋朝七皇子,怎可窥觑一奴才的身体,可还懂伦理常纲?

    还没等他多念几遍,纱幔又落了下来,阻挡了他的视线。

    这下看不到了,应该也能静下来了,但反而越来越交流。

    猛地站了起来,只觉得鼻子好像瞬间打通了任督两脉,通畅了许多。

    再一低头,嗯?

    血!

    抹了抹鼻子,染得满袖子都是,是鼻衄。

    天干物燥,这该死的鬼天气!

    邵华池像是做贼似的到处找干净的布堵住鼻血,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听着外头的声音,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是从小练武,五官比常人更敏锐些,他能感觉到那双巧手正抹着身体,然后泉水慢慢浸湿那人的身体,洗去一身铅华……

    刚止住的鼻血又涌了出来,邵华池的汗流得更多了。

    等又一次止住,将外袍和白布合起来一股脑儿全部塞到塌下,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后,邵华池一步步靠近纱幔,悄悄掀了个角,望向里头,傅辰应该是刚洗好,只见他姿态很有些懒散地半趴在池水边,一手撑着头看着露天汤池风景,宁静的气息感染开来透着无法转开目光的吸引人。

    本来昏昏沉沉的傅辰,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和不明以为的粗重喘息,慵懒平静瞬间消失无踪,冷声道:“谁?”

    “是我,替你拿替换衣服,这是去尚衣局重新拿的从三品袍子,你先换上。”邵华池一脸正经地先开纱幔,穿着不太得体地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将一叠宫女整理好的衣物放到池边的架子上。

    傅辰冷起的脸色迅速调整,却也没了刚才独自一人时的悠闲,“这事怎好劳烦殿下,奴才自己取就好,不然让宫女也可。”

    宫女?你这副模样还想给别人看?

    邵华池忽然声音有些冷,背对着傅辰,“傅辰,还记得上次你应允我的,不考虑对食这事?”

    “是,奴才记得,不会忘记,殿下放心,奴才不会干扰殿下大计。”虽然不知道邵华池为什么在这种情形下问这种八竿子不相干的问题,但傅辰做一行就会做到最好,主子再刁钻也顺着。

    “嗯。”轻嗯了声,放下衣服后就挪不开脚了,“今日我流了不少汗,与你一同沐浴吧。”

    邵华池右眼皮抖了下,怎的早没想到!

    他是主子,这汤池也是他的,他想想去洗浴又如何!

    难不成还有人敢阻止他吗?

    傅辰将腰下的浴布洗净,走向池边,“奴才已好,这就请宫女前来整理!”

    哗啦,傅辰猛然出了汤池,水花四溅,无情掉落水池中。

    “不必,你正好可以帮我擦……背。”邵华池猛地回头,最后的一个字就打票了。傅辰刚从水中出来的身体,只穿着一条不易变形的长裤,看着很瘦的人,身体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羸弱,一层薄薄的肌肉布在胸口上,这是傅辰私底下练出来也因为做小太监时体力活免不了,水滴沿着脖子滚落到胸口,没过胸前淡色的两点,滑入隐隐有了线条的窄腰。

    邵华池有些口干舌燥,他没见过其他奴才的身体,他也没病,做什么去看奴才身体如何如何。但就算没见过别人的,也能肯定傅辰的身体非常漂亮,你说这奴才不但脸漂亮,怎么连身体都那么好看呢,这让别的奴才怎么活?幸好只有我看到了。

    还有有谁洗浴是穿裤子的?

    发现邵华池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体,在裤子附近有意无意扫了好几下,傅辰心中一寒,难道被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担心这种突发情况,傅辰专门让姑姑做了这种较为防水又不易变形的裤子,如果用摸的当然该有的都会有,可看上去并看不出多少异样,也幸好他现在年纪不大,这方面特征还没那么明显。

    傅辰以最快速度将衣服套上,遮住了所有该遮住的地方。

    “殿下,奴才……”正想着措辞,忽然这时候外头有些声响,是碧青。

    “殿下,皇后娘娘传召。”

    正一脸正经地脱衣服,准备让傅辰至少给自己捏捏背什么的,闻言脸上一僵,捂了一把脸去掉刚刚起来的心潮澎湃,“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奴才这就出去准备。”傅辰也不等邵华池说,转身就穿过纱幔,空留一池水。

    邵华池盯着傅辰离开的方向,呆滞地看了眼半空,喃喃自语:“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特傻?”

    蹲下身,狠狠拍了下水面,溅起一池水。

    刚才就不能强势点!

    直接命令他不就好了!

    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不对,以傅辰的性格,还有那看着柔顺听话,实则骨头特别硬的性格,要是真的不愿意,还真的会拒绝他!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真的越过傅辰的意愿,傅辰宁可鱼死网破,甚至不惜身死。

    也许是有这方面的意识,他有时候宁愿迂回,偶尔服个软,谁叫傅辰就吃这套。

    碧青这时候走了进来,就看到她主子正在划水,水流从他的指尖流过,出神想着什么。

    她从小伺候这位小主子,自然看的出来有没沐浴过,而那池水显然是被用过的,她想到刚才头发还散发着水汽的傅辰。

    她难以想象殿下会对下人到这个程度,将心比心,至少她就无法想象殿下让出自己的地方,愿意让她来沾染,这对主子们来说绝对是以下犯上的罪责,严重的可能觉得这地方脏了需要重建。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她眼中的七殿下是个很有规划的人,很少出现这样空洞无措的表情。

    就像曾经丽妃被冤枉,所有人都被送进了冷宫,殿下他在她们这些人离开前,那么笃定地对他们说:“我会让你们从里面出来,堂堂正正回到我身边!”

    那样的殿下很耀眼,透着自信坚强,也许不少下人都觉得殿下喜怒无常,不讲道理,但他只能蛮横,只能让人怕他。

    这也是一种保护色,这样的性格才能让皇上放心,让其他皇子放心。

    从小没依仗的殿下,只有用这强横才能不让人欺负到头上来,心有忌惮,怕他随时发疯。

    久而久之,真作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亦真,这好似就成了他性格一部分。

    她知道,曾经的殿下,不是这样的。

    那么多年下来,殿下对任何事都是暗自规划,这样脆弱的脆弱茫然让她有些隐隐的心疼。

    “我究竟是怎么了……?”邵华池望着池水。

    .

    傅辰稍微打理了下,刚出了主殿,就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去路,他有印象,对方也行了个大礼。

    这是蓝馨,田氏的宫女,这宫女还是傅辰在内务府挑选后分配过来的,因为安分守己,加上有些内向,心善单纯,傅辰将她分配到了田氏手下,田氏也没苛待过她,所以她一直暗暗挺感激傅辰的。

    她偶尔去膳食房拿吃的,与小纸鸢关系挺好,总听她说傅辰是宫里职位高的太监中,最为下人考虑的,只要拜托他的事大多能帮的就帮,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从底层升职就看不起人,也从来不会利用职务来虐待人。并能记住每个人的喜好和需要的,比如前些日子内膳房的老御厨因为家中出了丧事,老母亲去世,这些日子本就人手不是很够,但傅辰硬是给了他几日假期让他回去吊丧后再回来,然后另外从内务府里调人过来。

    他不会刻意对谁好,但却会记住每个人真正需要的,这样人会不自觉让人心生好感。

    现在在宫里也待了些日子,蓝馨总觉得像傅公公那么好的人,会被人欺负了去吧。

    可如今再一次见到傅公公本人,那一个眼神间就让她打了个激灵,不自觉恭敬了起来,“傅公公,夫人让我问您,能否借一步说话?”

    傅辰柔和了面部,他脑中还在想刚才邵华池诡异的地方,一次次确定自己是否哪里漏算了,在面对蓝馨时忍不住就泄露了一丝真实情绪。

    本来他以为田氏在他隐晦拒绝后会死心,她是那几个女子中,最为不争不抢的,至少表面上,虽然容貌较为清淡但邵华池这个选择他还是认同的,是宫里改变了她还是她就如此?

    看来必须走一趟了,田氏派出蓝馨,可能就是打着不让他拒绝的主意。

    来到田氏所在的偏殿,刚进屋,田氏就跪了下来,“公公,求您助我!”

    “夫人万万不可,奴才只是下人!”

    傅辰眼疾手快地阻止她,还差地面几公分的地方阻止了她。

    傅辰转头对一样被自己主子惊倒的蓝馨道:“你先下去吧。”

    门被关上,傅辰才用力将她扶起来,他是奴才,而面前的女子却有可能高升到更高贵的位置上,傅辰不会为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夫人何必如此?您应该知道,奴才是瑾妃娘娘的宫侍,来伺候七殿下,是国师的命令,对您就是想帮也帮不上,您实在不该请奴才。”

    “傅辰,你是惯会懂得如何服侍人的,无论是哪个主子,就是七殿下都对你另眼相待,这宫里其他人我说不上话,再者殿下就对你还算温和。我现在只求你,帮我美言几句,让殿下碰了我吧!”

    “您为何如此突然,这并不像您。”包括今天出现要服侍邵华池沐浴时一样。

    田氏有些崩溃地捂着脸,“有些事您是不知道的,我这便与你道来。在殿下选中我后,圣上就赐了我一颗药命我服下,我后来才知那是孕子药,只要殿下碰了我我就能怀孕……而现在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圣上那儿已经起疑,曾喊了教养嬷嬷来看,被我险险蒙混过去,但纸包不住火,若是被知道真相我的命定然不保!”

    傅辰一听,便想到其他皇子对邵华池的评价,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就算他们双方再不愿意,又如何?

    见傅辰相信了,田氏才继续道:“那日宴会,听闻磐乐族的公主也会来。”

    傅辰闻言,点了点头,“这事我会试试,但殿下的想法,不是我们奴才能干涉的。”

    “谢谢,谢谢!”田氏一激动就想握住傅辰的手,却被躲开。

    想到傅辰如此注重规矩,在这样细微处也不落任何话柄,田氏也没觉得被扫了面子。

    傅辰出门后,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正要去长宁宫的邵华池,他似乎站了一会,好像在等傅辰。

    傅辰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锁定自己,便走了过去,“殿下。”

    “你都知道了?”

    “是,殿下打算如何行事?”现在,皇上要的不是你,而是一个皇子,“这件事,奴才希望您能考虑,撇开圣上的顾虑,一个子嗣对您而言很重要,能增加您的筹码。待磐乐族公主前来,正好是您掳获芳心之时,一场双赢的局面,妻族与子嗣。”

    傅辰说的没错,邵华池也知道,但几次张口却好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咙口,“你希望吗,希望我有个子嗣吗?”

    “为了您的前途,是的。”这个孩子,将是牵扯两族未来的纽带。

    见邵华池死灰的脸色,傅辰也有些难受,一个工具谁在乎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殿下,您希望吗?”傅辰破天荒反问邵华池。

    邵华池灰暗的眼神,无神地望着傅辰,苦笑道:“若我说不希望呢?”

    这次倒不是故意示弱,他的确想逼着自己上了,眼睛一睁一闭不就过去了。

    “殿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着那双蒙了一层水亮的眼,傅辰有些语塞。这是你必须经历的,傅辰本想说咱们再想办法,但一想到邵华池的身份、地位和想要的位置,就说不出那些话来,因为傅辰比谁都清楚那多么天真和不切实际,“奴才,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