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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清露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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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月更美,夜风熏人醉。

    这是洛玉清与白无常合说的。

    洛玉清踏风凌峰,白无常携酒相随。

    星月之下,二人独明。

    婷婷一转身,美胜万朵花。

    “白无常。”玉清轻轻,怕打扰了明月自傲:“我姐妹明明是妖,为何说仙,莫非你看不起妖?”

    语音温柔,语意却冷。

    醉笑过后,再提坛饮酒,不怕酒浓湿了衣襟:“我是鬼,你看得起鬼吗?”

    是鬼,而且是峰顶的一只醉鬼。

    玉清仰首观星,淡淡一笑:“妖鬼同道,你又何必问这……”

    “肖每言能看得起鬼和妖吗?”

    他明明一身酒气,问出的话,却不是醉话,问难了回话之人。

    “你是怕……”

    他借着酒势,又打断了玉清的话:“且不说肖每言看不看得起鬼和妖,他的女儿死于毒牙之下,而你们又都是毒物幻化,怕不怕他余恨未了?”

    这,洛玉清从未想过,也不能答。

    “每言视玉珠为掌心珠宝,若是知道玉珠骗了他,以后和玉珠的日子,他会不会心有隔阂?”

    骗了他又怎样?

    玉珠爱他,拼死为他生了孩子。

    为救女儿,又损了几乎全部妖灵。

    他终年试毒,若不是有玉珠妙手回春,早已死过八百回了。

    他还敢对玉珠心有隔阂?

    想起小师妹近年的苦难,玉清心底动容,险些垂泪。

    冰冷一声回他:“他敢负玉珠,我杀他不留全尸!”

    “你能替玉珠做主吗?你又有什么权利做玉珠的主?”

    轻轻两句问,玉清无言,抢过白无常手中的酒坛,豪饮一口。

    “或许,是我卑鄙,小瞧了肖每言。”白无常低眉长叹:“不过,最难测,莫过人心,说几句不要钱的慌言,就无需担忧,何乐而不为呢?”

    院中的慌话,看似随口而说的,却没想到,背后竟然藏着心思缜密。

    “可是,一入正南妖界,慌话早晚会被识破。”

    玉清低眉听风,几分犹豫。

    顺手牵过她手中的酒坛,白无常轻饮半口,醉笑连连:“他已是妖,又得一家三口团聚,舍得离开吗?”

    醉笑过后,又说胡言:“不管他舍不得舍得离开,那已经是你们正南家事了,做大姨姐的教训教训妹夫,总不为过。”

    轻轻两句话,散尽玉清心头的乌云。

    “为什么约定不许肖每言再试毒?”

    他醉得被山风摇晃,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却不肯停酒:“他要是试毒试死了,你们姐妹又得向我地府追魂魄,正南妖祖驾临地府,这件事,想想就头疼。”

    他满脸愁容,逗笑玉清。

    这又是他的胡话,不许肖每言再试毒,一定是不愿玉珠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玉清婷婷,走近酒坛,纤手接过,扬眉一笑:“正南妖界,有欠必还,我想听听白君要找我算的账。”

    “简简单单一件衣。”白无常醉得脸红,戏说账头:“为救肖每言还阳,我搭进去一件新袍子。”

    如此大的情义,他却只说成了一件衣裳。

    “你要我怎么还?”

    “酒量未分高低,咱俩拼到天亮!”

    夜风飘酒香,朝霞红霓裳。

    低眉问残酒,醉人几思乡?

    日渐清晨,玉清迷迷蒙蒙,听到白无常醉笑自语:“洛玉清,洛玉如,洛玉珠,究竟是清什么如珠呢?”

    玉清粉面红透,半睡间,听他自问自答:“清淡如珠?清风如珠?清雅如珠?我猜是清露如珠。”

    又听酒坛响,他竟然逗笑了自己:“因为洛玉淡,洛玉风,洛玉雅,总没有洛玉露好听。”

    “也许是清雾如珠,清泪如珠呢?”玉清未睁星眸,与他轻轻捣乱。

    “洛玉雾,洛玉泪,似乎与洛玉露一样好听。”他喃喃念过,突然哀求:“小娘子,好歹做了一场假夫妻,求求你,告诉我吧。”

    你若想做成真夫妻,就来正南提亲吧,我自会给你答案的。

    这句话,连玉清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说了吗?

    清风罗衫佳人醉,梦里相思不可追。

    再醒来时,只有空空酒坛相随。

    地府白君无常?

    玉清轻抚醉脸,淡淡的笑了。

    在回地府的路上,白无常足足抽了自己八百七十个耳光。

    抽红了脸,也抽醒了酒。

    该!就你这张破嘴会说?

    她是正南妖祖大师姐,也是你该胡乱说笑的吗?

    你以为你帮了正南妖界的大忙,若是被朱雀知道玉清有过这种心思,不屠了正南才怪。

    唉,真不如与小爷同路的日子,这些莺莺燕燕的事,总轮不到我的头上。

    丰都城,大敞四开。

    门司果然忌惮孟女是白无常的干娘,将白君府门又装了回去,足足砸了几十斤钉子。

    没有了城门隔挡,丰都城里阴风盘旋。

    人人装作没看到这件事,更让门司火冒三丈。

    丰都城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偏得我自己掏钱修门?

    人人都耍鬼奸猾,不知道这城门还要再空几千年。

    阴风吹得冰冷,门司终日饮酒御寒。

    本来就奇丑无比的一张脸,更被寒风割的一片纵横。

    老远见到白鬼使走来,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手上不停的抽自己的耳光。

    上次被他敲诈去一壶酒,门司本来就记恨在心,此时看到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心里几乎笑开了花。

    藏好手边的酒,门司迎了上去。

    还没说话,先是一通好笑,十足的幸灾乐祸的模样。

    “白鬼使大人是在打蚊子吗?”

    抽出羽扇遮住了口鼻,总算能少闻一些门司的腥臊。

    “脸痒,挠挠。”

    细看白无常,瘦脸红肿一大片,门司更乐,伸出毛鬼爪:“我可以帮忙。”

    本来心烦意乱,没什么心思理他,却被他跟着聒噪。

    走到了城门口,白无常转头就问:“门司大人,你听说了吗?”

    门司转到城墙里面避风,满面不解。

    再长叹一口气,白无常说出深深的担忧:“咱们新任的判官大人,无功无法,受不了阴煞寒气,整日躲在屋里不出来,听说,人都瘦成驴皮影了,只剩小半条命了。”

    他突然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门司冷笑:“判官死不死,关我门司什么事?”

    低头苦笑,摇了摇头,白无常迈步进城,边走边说:“如果有城门挡风,说不定这任判官能挨到任期界满,若是他半路死于阴煞侵体,不知道阎老大该迁怒于谁?”

    人越走越远,话越说越轻。

    却被门司听了个清楚明白。

    鬼目几番乱转,思量过后,门司一拍大腿,重重的一叹:“又他娘的得破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