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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阳破阵 剑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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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鹤眼见被三人缠斗,而时间一点一滴漏过,当下焦急万分,一招暂时击退沈、邵两人后,从袖中翻出一只瓷瓶,阴鸷的目光瞪了三人一眼,心中一阵肉疼,眼皮狠狠抽动了一下,将瓷瓶中事物吞下。

    瞬间邵珩只觉眼前这人气势节节攀升、恍若泰山,原本打出的一拳僵直在空中,只觉的自己马上要跪在地上。他狠狠咬了舌尖,口里只觉一股腥味,方勉强没有失态。

    而沈元希脸色大变,这妖道原本凝胎初期,也不知吃了什么丹药,瞬间气势一路飙升,竟然突破凝胎到了凝胎后期!

    这下邵珩等人,都一时被徐鹤突然窜起的气机压制住,都心有绝望之意。

    然而正在此时,众人皆听到极远处有轰鸣爆破之声传来,徐鹤原本自得的面容瞬间惊慌失措,而萧毓却是神情一动,美目中露出一丝喜色。

    只听徐鹤狠狠呸了一声,凌空抓起邵珩身体,竟再不管齐皇三人,开始直接施行血河转生秘法!

    整个皇宫大内所有血魔汇聚而来,包括地上所有宗亲体内鲜血也是被席卷而出,汇合至一处,从中凝结出一滴精血。而又有一股法决涌起,所有人只感觉许多股气息拂过,尤其是齐皇父子只觉自己身上被分出去什么东西,骤然感觉神思疲倦。

    那百股气息涌向邵珩头顶百汇,如万根针刺一般扎在邵珩脑内,他只觉的头疼欲裂,差点痛晕过去。正是秘法之中夺亲人气运转至邵珩身上,但是这法术粗暴之极,邵珩只差点便神魂散去。

    之后徐鹤目露喜色,就要将那滴合融合邵室亲族的精血也射向邵珩,打算一举提升邵珩资质,并种下血种,以便他之后施法分神夺舍。

    沈、萧两人奋力挣起,法术、飞剑、符箓全部砸向徐鹤,但是血河秘法一起,竟将所有攻击全部挡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血种一点点逼向邵珩。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邵珩绝无幸免之时,就见邵珩眉心突然出现一股水绿色光华,将那滴精血击飞,又倏忽间覆盖邵珩全身上下,如莲花般层层绽放,流转不息。

    众人皆是一愣。萧毓歪着小脑袋想起什么,当下抚住心口,突然清脆地笑道:“哈哈哈!臭道士,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本姑娘……本姑娘一时兴起看这小子顺眼,送了他场福缘!哈哈哈……咳咳!”

    昆仑山号称神州十大绝地之一,可谓冰天雪地、罡风凛冽、鸟兽不存,且天地元气动荡不安,人迹罕见。世人只知萧卓常于昆仑附近出没,却不知,绝地昆仑山中有一处春意盎然的奇谷,谷中某处有一株三人高的碧木,无人知是何来历,因通体碧绿、材质如玉,汲取天地菁华而生。萧卓傍木而居,自号“青华”。那青木之下有一活泉,活泉之上有几株碧玉般的菡萏,又被萧卓随意起了个名字“青木菡萏”。不过后来萧毓知道后,鄙视了一番叔叔起名太随意,辜负了这两个天地灵物,但无奈萧卓叫习惯了,也仅仅是改了一个字罢了。

    这菁木菡萏乃天地灵物,可调理根骨,缓慢改善体质,且效用温和,普通人服用也能延年益寿,只是如此自是浪费这等天材地宝。这菡萏的莲子更是其中精华所在,而且其效力绵长、药力温和,上至元婴真人、下至凡间百姓,皆可服食而无不适,而修道之人服用几乎可凭增一甲子修为,单凭这一点若是让外人得知,就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哪知萧毓不知为甚,竟随手就丢了一颗在之前邵珩所吃的燕窝莲子粥里。

    菡萏莲子这等天地灵物却正是血河转生大法这一类阴毒法术的克星,此时被那精血一刺激,自发从邵珩体内激出,护住邵珩不被其所污。

    此刻众人虽不知萧毓所言是何物,但看其受到血气自动激发护住邵珩,也已猜到必定是一样天材地宝。

    萧毓笑声一收,稚嫩的小脸上竟有流露凛然之气,昂然道:“清阳道长已破阵而出,我看你这下还有何办法?!”

    沈元希闻言一喜,果然只听自城外传来一声长啸,一道火红剑光破空而来,携万钧之势如流星般撞击在皇宫天空中血网之上,就见徐鹤浑身一震,吐出一大口鲜血,而空中血网整个剧烈颤抖之后复又平静,虽然并未击破,但已经黯淡了许多。

    其上凌空而立一衣着颇为狼狈的道人,不是清阳道长又是何人?

    原来,萧毓和那青衣仆人到达邑都后,原本打算由清阳道长出手查明真相,发现清阳道长失踪,派了侍女阿青循迹寻找救助,方才自己先入皇宫打算破除大阵。

    而此刻,看样子阿青终于得手。

    “徐鹤!果然是你!”清阳道长被困数日,自是好好梳理了一番前后,中毒之事唯独徐鹤嫌疑最大,如今见到皇宫情景,不免悔恨自己先前不慎反被对方算计,方酿成今日惨祸。

    当下再不多言语,祭起仙剑,打算破了这阵法,再斩了这昔日不堪的同门。

    徐鹤、计都在阵中既慌且愁,他那血河秘法被萧毓莫名其妙地阻止,十年所谋毁于一旦,又见清阳道长破困而来,既不敢开启大阵逃走,又不愿坐以待毙,整个人在阵中惶惶不知所措。

    沈元希持剑将邵珩护在身后,冷冷看着徐鹤,防止他困兽犹斗、狗急跳墙。

    在清阳道长的攻势下,整个大阵摇摇欲坠,已然快要撑不住了。计都元神在清阳出现时已躲藏在泥丸宫深处竭力隐藏自己,只希望清阳道长不知道徐鹤体内还有个自己,只是他忘记他与徐鹤休息与共,哪里是逃得了的?

    其实这两人不知,那菁木菡萏虽然能挡住那邪法所制的精血,却挡不住直接的元神攻击,若是徐鹤此前并不凝聚邵氏皇族的精血,直接以血河转生法神魂离体直接夺舍,邵珩哪里有反抗之力。

    却也是徐鹤贪心血河秘法族人精血改善体质的好处,又在齐皇这邵珩最亲的三人身上浪费了多数时间,才导致如此窘境。

    而那计都原本打算趁徐鹤神魂离体时,直接攻击他而夺舍邵珩的意图也胎死腹中。

    终于,徐鹤意识到事不可为,已决意逃跑,但以他修为却难以逃过清阳的追击。

    就见他阴沉的目光往四周一扫,找寻出路时,就见委顿在地的宫衣少女,顿时眼前一亮。

    此女与青华先生萧卓关系密切,清阳必定不敢拿她安危开玩笑,不如劫持了她,再慢慢考虑后招。更何况要不是这臭丫头屡出奇招坏他好事,此刻他已经夺舍成功,远遁海外了!

    当下便幻出一只漆黑大手,抓向萧毓。

    偏偏萧毓之前压制的伤势再次发作,青梭刺透黑爪,却未曾阻止其近身。沈元希心下不好,衍阳仙剑长啸斩出,却不料徐鹤不闪不避,只祭出一枚金刚符硬生生接了他一剑,口吐鲜血,还是将萧毓抓在身前!

    正在此时,大阵被破,清阳道长却也一时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哈哈哈!”徐鹤仰天长笑,挟持萧毓恶狠狠道,“清阳,这女娃可是青华先生的侄女,你若是再进一步,她可就性命不保了!”

    萧毓被其抓住头发,被迫扬起尚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嘴角几缕殷红,眉宇间无一丝惧意,看在清阳眼里也不由赞叹一声这女娃的处变不惊。

    邵珩和沈元希则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再妄动。

    这时,只见远处一个人影飞速赶来,却是萧毓的侍女阿青。

    她眼见萧毓被一凶恶道人抓住,冷艳的眉宇更是显出几分杀机:“大胆!你活得不耐烦了?立马将她放了!”

    徐鹤似乎是想到传闻中青华先生行事,不由暗地里打了一个寒颤,但是眼下唯有抓住萧毓他才能够脱身,亡命之人又岂会在意以后。

    他兀自淡定道:“只要你们放我安全离开,我自然不会伤她一分。”心里却想着路上如何折磨萧毓方能解恨。

    “徐鹤,你还不悔悟?”清阳道长握紧飞剑厉喝道。

    徐鹤狠厉道:“尔等资质卓越,不知我为求长生如何艰难,就算逆天而行,我也要试上一试!”

    清阳一听这话便不欲与他多说,暗暗思索了一番如何救人,却皆不得其法。

    他体内余毒未清,兼之之前在道观中被消耗了大半法力,刚才破阵又废了几番力气,此刻能使出的手段不多,都不完善。

    清阳看了看宫内惨状,又看了邵珩一眼,不放此人,这小姑娘危矣;若放他远遁,却实在不甘心!

    “放他走!”正值双方对峙时,场上突然响起一声。

    却是邵珩从沈元希背后站出,冷冷看着徐鹤:“放了萧姑娘,你可以走!”

    众人皆是一惊,那萧毓睁大一双杏仁般的美目盯着他。

    清阳道长长叹一声,这少年前几日还无忧无虑,不知愁绪,此刻却已物是人非……不过,邵珩既然肯放下血海深仇,做了决定,他也不会再犹豫,当下亦是点了点头,甚至还剑归鞘。

    徐鹤也是惊讶无比,上上下下看了邵珩好几眼,“呵呵”笑道:“没想到小郡王竟有如此气魄,贫道此前却是看走眼了。”

    邵珩猛然扭头死死盯住徐鹤,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深深记在心底一般,那目光如刀锋一般割在徐鹤面上,一字一句道:“今日之后,我会入山寻道,无论你躲到哪里,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必如跗骨之疽,国师大人!”

    这一句话语气淡漠异常,却令徐鹤从尾椎起窜起一股森森寒意。

    当下,徐鹤也同样深深看了邵珩一眼,便抓住萧毓就要后退。

    “且慢!不是说好了放了萧姑娘么?”沈元希见他要走,持剑挡住去路。

    “哼,你没听着小子方才所言么?我若是现下放了这丫头,只怕当场就身死道消了!”徐鹤冷冷一笑。

    清阳道长大怒:“你当我同你这邪门歪道一般不讲信用么?我既然答应放你离去,自然不会出手!”

    “今日不出手,明日出手,与我有何分别?”徐鹤闻言嗤笑道。

    邵珩拦住清阳道长,冷漠道:“你待如何?”

    “自然是待我到一安全之所,你们一律不许跟着,三天……哦不!五天之后我自会放了这丫头。”

    “你休想!”阿青柳眉倒竖。

    “当下是你要走,僵持也罢,急的却不是我们,若是再拖下去,再多来几人,你只怕更加插翅难飞。”邵珩却不慌忙。

    徐鹤转念一想,却是没错:“好!那就两天,我以心魔发誓,两天之后定会将这丫头毫发无损放了!”

    清阳道长还待说些什么,却见邵珩看着对面的萧毓,一手背在身后冲他轻轻摆了摆,当下改口答应。

    仔细看去,徐鹤正警惕众人环顾后退,而被其抓住的萧姑娘虽然被迫仰起头,面上竟是嘴角翘起,笑嘻嘻地看着天空。

    清阳下意识循她目光抬头,竟发觉众人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两人,一人羽冠紫袍,正是从存微山赶来的清文道长。另一人玄袍金冠,却不知是何人。

    那人见清阳看来,只轻轻扫他一眼,眼中竟恍若星辰,如剑锋利,刺得他眼睛发酸,灵台一跳,赤魂剑竟不受控制之下呛啷出鞘。

    徐鹤还以为是清阳出尔反尔,正待动手,突觉不对劲,也抬头一看,就听得上空冷冷传来一声“咄”,眼耳口鼻顿时鲜血涌出,气机全乱,心中两个元神都在大叫不好,但萧毓已乘机溜走,扑到阿青怀里。

    此刻徐鹤、计都哪还不知来人修为极高,不过他反应极快,早已做好逃跑的准备,在受到天空那人的攻击时,已不顾伤势地疾驰而走,转瞬已至宫门。

    然而所有人浑身一冷,突然天地变色,一道剑光从空中乍起,仿佛以破天之势划裂天际而来。徐鹤头皮发麻、肝胆欲裂,但是身躯元神被那剑意牢牢锁定,似乎无论逃往何处,那剑都能一斩而下,只一瞬间,便神魂剧创,仿若神魂被这惊天剑意劈了万千次,当场七窍流血、委顿在地,无论“徐鹤”体内哪一个元神,都已丧失神智,变成了白痴一般,不过肉身留存一口气罢了。

    那玄袍人收回剑意,缓步而下,扫视了周围一眼,皱眉看向萧毓,见其衣衫上血污点点,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方才眼神微变道:“毓儿,谁伤的你?”

    萧毓原本靠着阿青,闻言“噌噌噌”跑来拉住玄袍人的手臂,撒娇道:“叔父!毓儿差点见不到您了!就刚才那坏人,叔父已经帮我报仇了啦。”

    而那青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终究也上前施礼口称“先生”,只是面色更冷。

    这玄袍之人正是青华先生萧卓,萧毓的嫡亲叔叔。

    萧卓成名于六十年前,一横空出世便是炼神还虚的心动境界,连战神州正魔数大高手皆立于不败之地。且听闻其年龄不过百岁,此传言一出东陆哗然一片,皆无人敢信。直到二十年前他又临战突破,一举踏入灵寂期,众人方才相信此人确实是不世出的奇才。

    传言其无亲无故,虽居昆仑绝地,却行踪不定,却不料有一个如此年幼的侄女。

    倒是存微山两位道长知道些许内幕,原来萧卓实际上还有一个兄长,名叫萧泽,同样是一个修道中人,但是资质一般,不如萧卓惊才绝艳,且隐姓埋名不为世人所知。萧泽在一次出行时又遇到一女修,二人情投意合,结为道侣。

    但不久后遭仇家暗算,夫妻二人皆兵解当场,萧卓赶去时候,只救下他俩的女儿,大约便是眼前的少女了。

    这还是约莫十几年前,听说萧卓前来存微山拜见掌门,让其帮忙寻找医圣欧阳山先生救人时,掌门的看门道童偶尔流露的口风。

    “见过师兄。”清阳道长先是对清文道长行了一礼,马上转身对着玄袍人恭谨道:“贫道存微山太松真人门下弟子,道号‘清阳’,今日得见先生风采,真是三生有幸。”清阳道长神色恭谨而感慨。

    “晚辈存微山第十一代弟子沈元希,拜见青华先生,拜见清文师叔。”沈元希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眼角就看见对面站在萧卓旁边的少女在他行礼时得意得微微挺了挺胸口,仿佛是她接了他一礼一般,不由心里哭笑不得:这小姑娘古里古怪,却也有趣的很。

    萧卓扫了两人一眼,又多看了沈元希几眼,语气淡漠道:“嗯,修为不错。”却是指沈元希,并不理会清阳道长的话。

    好在清阳知青华先生为人一贯如此,也无半点恼意。

    清文道长走自徐鹤面前,却是施展搜魂之法了解前因后果。

    此时,邵珩却双耳不闻外物,他颤抖着走到安王妃身边,轻轻唤道:“母妃?母妃?”然而那优雅妇人却已无回应,安王妃体质柔弱,今日一切种种皆不是她所能承受,而那道符箓在最后时刻也耗尽所有灵气,挨了徐鹤重重一击,已是幽魂消散。

    清阳道长过来一看,却也无力回天;就是那萧卓被萧毓拉扯着亲自替安王妃把了把脉,也终是摇了摇头道:“此刻若欧阳前辈在此,倒是还有一线可能,可惜……”

    医圣欧阳山,居无定所,云游四海,几乎无人知晓其踪迹,萧卓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无能为力。

    邵珩眼底亮了又暗,垂头低低发出几声似哭似笑的声音。

    太子忍不住上前抚住邵珩肩头,却讷讷不知该说什么。他环顾四周,也不禁悲从中来,与齐皇对视一眼,皆是热泪含眶:今日原本是天下同庆的贺寿之宴,转瞬间天翻地覆,宗亲、皇室全部死绝,除了在外未归或者血脉疏远的宗亲,邵氏一脉如今只剩下他父子和邵珩三人。

    这齐国皇宫早上还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此刻却只剩尸横遍野、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邵珩突然立了起来,脸上隐有泪痕,转了转身,目光不知投向何处,对清阳道长说道:“道长,请允许小可借剑一用。”

    清阳一愣,心中猜到这年轻人所思所想,默默叹息了一声,招出赤魂剑倒转剑柄递给他。

    “多谢。”邵珩默默接过剑,一步步走向正痴痴看天、口齿不清的徐鹤。

    清文道长眉宇微皱,正待阻止,却被师弟清阳拦住,心想:罢了。

    萧毓正被萧卓拉在一边细细把脉观察伤势,心不在焉地望着邵珩有些无力的背影,但见那个华服少年一步步走向远处。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或者是她看不甚清楚,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原本笑嘻嘻地少年,是如何怀着沉痛的愤怒,扬起那一柄赤红如血的剑。

    金色的阳光下,掉下好大一颗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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