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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观音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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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纵筋斗云离开,瞬息飞行万里,在一处山林间降下,心中一时迷茫起来:天地虽大,他却不知可以往哪里去。

    他的老家在花果山,但是他何尝不知,因闹天宫之事,他被压五行山,花果山定然已成一片焦土。

    他若回归花果山,如何面对果木凋零,猴群散落的一片荒山?如何面对昔日美好的回忆尽皆破碎?

    饶是孙悟空心坚若铁石,这一刻不由踌躇起来。

    “唐僧这厮,我一心服侍于他,他却忘恩负我,将我赶走,断我前途。俗语有云,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他既然跟我有杀父杀母之仇,此仇岂能不报?”孙悟空无路可走,不由心生歹意,暗道:“你既然不给我活路,我去将你打杀,这趟功果就此作罢,让大家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悟空忿忿不平,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凶相毕露,又将金箍棒握在手中,忽短忽长,其上充盈杀机,在金黄色功德之光遮掩下,似有无数冤魂嚎叫。

    “不好,我头顶尚有紧箍咒,我若前去打杀唐僧,肯定被八戒挡住,老和尚再念动紧箍咒,我如何抵挡?”孙悟空心思百转,暗道:“我先去南海,求得菩萨念动真言,使个松箍咒,将此金箍退下,再打杀唐僧,从此逍遥天地之间,岂不快哉。”

    孙悟空顷刻之间下定决心,放弃大道,决意做一个逍遥天地的猴子。

    想至此处,孙悟空霍然起身,纵起筋斗云,不用一个时辰,已至南洋大海。住下祥光,直至落伽山上,撞入紫竹林中,忽见木叉行者迎面作礼道:“大圣何往?”

    “我要见菩萨!”孙悟空说道。

    木叉见孙悟空脸色阴沉,阴云密布,不敢怠慢,忙引他至潮音洞口。

    “大圣来此何事?”龙女拦住去路。

    孙悟空此时一腔悲愤,语气生硬道:“我有一件事,通告菩萨。”

    龙女亦不敢怠慢,引着孙悟空至莲台之下。

    孙悟空望见观音,暗道:“此事我虽占理,但唐僧亦有情分。俗语说,一哭三分理,此乃关键时刻,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惧一哭?”就倒身下拜,止不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悟空,有甚伤感之事,明明说来。莫哭,莫哭,我与你救苦消灾也。”观音刚被如来训斥,让她处理孙悟空归队之事,此时哪里会给孙悟空脸色?忙温言安慰。

    “当年弟子为人,曾受那个气来?自蒙菩萨解脱天灾,秉教沙门,保护唐僧往西天拜佛求经,我弟子舍身拚命,救解他的魔障,就如老虎口里夺脆骨,蛟龙背上揭生鳞。只指望归真正果,洗业除邪,怎知那长老背义忘恩,直迷了一片善缘,更不察皂白之苦!”孙悟空将心中委屈尽数道出。

    观音道:“前因后果,你且慢慢道来。”

    孙悟空即将三打白骨精细说端详,当然,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以及一些春秋笔法,略有削减,直令听者动容,闻者落泪,纷纷为孙悟空抱不平。

    “唐三藏奉旨投西,一心要秉善为僧,决不轻伤性命。不及你有无量神通,能识真妖,你们二人有冲突,实是难以避免。此事错在唐三藏,你也有一些不对。”观音当然不会尽信孙悟空的话,但是如来早已定论,这场争斗的错处,自然要落在唐僧身上。

    “纵是弟子有错,也当将功折罪,不该这般逐我。万望菩萨,舍大慈悲,将松箍儿咒念念,褪下金箍,交还与你,放我仍往水帘洞逃生去罢!”孙悟空终于说出心中目的。

    观音受如来差遣,全权处理此事,当然不会任由孙悟空离开,闻言笑道:“悟空,你昔日性情刚直,迎难而上,今日为何反倒畏缩起来?”

    孙悟空为换取同情心,再次哭啼道:“弟子一路向西,即便遇到天大的苦难,也不会道半个苦字。但是唐三藏背后捅刀子,让老孙心痛,今已心灰意懒,只愿回归水帘洞,从此隐世不出,再不管尘世间的是是非非。”

    他敏锐察觉到观音的态度微妙,开始卖乖起来。

    观音笑道:“紧箍儿咒,本是如来传我的。当年差我上东土寻取经人,赐我三件宝贝,乃是锦斓袈裟、九环锡杖、金紧禁三个箍儿。秘授与咒语三篇,却无甚么松箍儿咒。”

    “既如此,我告辞了。”孙悟空虽不知观音为何偏向自己,却巧妙抓住这一优势,扩大战果。

    观音心中暗叹:“好一个聪明机变的猴子,明明是来求我,我稍露口风,他竟然反客为主。”口中说道:“你去哪里?”

    “我上西天,拜告如来,求念松箍儿咒去也。”孙悟空试探道,他第一次被唐僧赶走,曾想求救如来,如来避而不见,这一次又被赶走,竟然未想过向如来求救,此时察觉观音态度变化,才意识到,也许是如来态度变化了。

    观音忙道:“你先别走,我为你看看祸福。”

    她端坐莲台,运心三界,慧眼遥观,遍周宇宙,霍时间开口道:“悟空,你那师父顷刻之际,就有伤身之难,不久便来寻你。你只在此处,待我与唐僧说,教他还同你去取经,了成正果。”

    孙悟空一怔,且不说唐僧有猪八戒和沙僧保着,又有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十八位护教伽蓝守护,怎可能有伤身之难?

    他刚刚离开唐僧,对于取经路线蔫熟,白骨岭向西,一路通途,根本没有厉害的妖怪?

    孙悟空心思百转,不解菩萨真意,抬头求教,却见观音菩萨满脸含笑,手捏莲花,高深莫测。

    孙悟空心中一动,仿佛又回到斜月山三星洞修道之时,如来对他的暗示,观音又何尝不是在暗示自己?

    “谢菩萨指点迷津,弟子懂了。”孙悟空瞬间明白观音的打算,他躬身立在观音莲台下,脚下却悄悄分出一具化身,真身与化身顷刻互换,化身悄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