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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梦里不知花落时(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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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村子里的人家,赵霓虹最不愿与谁家打交道,那必是这个大海家的无疑。

    大海全名吴大海,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因着平日里的热心肠和脸上时时挂着的憨憨的笑,在村子里是极受欢迎的。

    而大海家的媳妇儿,则与他是正好相反的。大海家的名唤三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辣无赖。若非有必要的事儿,村子里的人是极不愿与他打交道的。

    赵霓虹找到大海家的时候,大海媳妇儿正歪在院子里的老树下打盹儿。这个三英的懒惰,在村子里也是一样出了名的。

    此时正是辰时末,一些勤快的民妇都已开始准备午饭了,而这三英还懒洋洋的模样,一副等着人来伺候的样子。

    大海应是下农地干活儿去了,虎子也不在家,赵霓虹只得抬手敲了敲门。

    这村子里民风还算淳朴,农家院子大都是用竹篱围起来的,因而即使站在门外,也能将里头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

    三英正睡的酣甜,却听的门口的动静,被扰了清梦。只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又来闹腾,眼皮也不抬的开口便骂:“那个小王八犊子又来给老娘捣乱?皮痒痒了是不是!”

    乍一听谩骂声,赵霓虹生生愣了一下。自打她入了阴司的鬼籍,做了引梦衙门的衙差,已是许久没见过这般的泼皮妇人了。偏生这人口中谩骂的“小王八犊子”似是正是自己,未免有些尴尬。

    “咳咳!大海家嫂子,你家虎子在吗?”赵霓虹尽量放缓语气,实在不愿与这人有什么针对。

    听到有人找自己的宝贝儿子,三英一下子蹦了起来:“我家虎子不在,你们别有想来讹我家虎子。”

    不怨的这虎子娘反应这么大,实在是虎子这小孩平日里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多了,时不时就有村子里的大人领着孩子上门儿,不是把这家孩子推水里了,就是将那家孩子骗坑里了,每隔几天,总会有些个孩子遭殃。

    偏生这虎子娘泼皮却又极护犊子,总认为人家找上门来说自己儿子坏话的,都是嫉妒自家儿子太好,往自家儿子身上泼脏水的。

    找上门的次数多了,一见着人家找她儿子,下意识的就以为又是来算账的。

    待看清楚来人,虎子娘又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这杜鹃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又是个不爱出门极少与人打交道的,平日偶尔与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典型的南方水乡女子,应不会是来寻自己儿子不痛快的。

    “是杜家大妹子啊,来找我家虎子干嘛来的?”三英极热情的将赵霓虹与小杜鹃迎了进去,一点也不见村子里口口相传的泼辣劲儿,反而带着些谄媚。

    赵霓虹也不推辞径自进去了,左右今日自己是来找虎子算账的,自然不会与人客气。

    “大海家嫂子,虎子在吗?我有些事儿问他。”赵霓虹又问了一遍,对这虎子娘的热情视而不见。

    虎子娘一边忙活着给她们端水喝,一边回答:“虎子出去给他爹帮忙了,你是不知道,我家虎子啊,那可是勤快的很,平日里又听话,白天一没事儿就帮我跟他阿爹干活儿,那些村子里有闺女的,总来跟我打听我家虎子,烦得我呀…”

    “嫂子!”赵霓虹实在听不得她这般自吹自擂,出声打断道:“嫂子可能将虎子唤回来,或者告诉我他在哪,我找他有事儿。”

    虎子娘似是有些不高兴,面上热情的笑僵了一下,再开口也没了那股子热络的劲儿:“虎子跟我家大海在地里忙活着呢,你有啥事儿跟我说吧!”

    赵霓虹瞧着这虎子娘,微仰的头颅似是带着些不屑与倨傲的模样。心想与她说也是可以,只是以这三英泼皮的性子,怕是不会老老实实的认下。

    “阿娘,我饿死了,做饭了没有啊!”赵霓虹这厢还在犹豫,外头便传来呼喊声,却是虎子回来了。

    虎子娘也不管赵霓虹二人了,乐呵呵的迎着儿子去了:“回来了,累不累啊?阿娘这就给你做饭去啊!”

    一转身看到赵霓虹二人在那坐着,又补了一句:“虎子,你杜家婶子找你有事儿,你去跟你杜家婶子说说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虎子这才瞧见院子里的二人,狠狠的瞪了小杜鹃一眼,颠颠跑到赵霓虹边上坐下,问:“你就是杜家婶子?找我啥事儿?”

    赵霓虹还未见过这般没有礼貌的孩子,见这虎子粗鄙的模样,心道这虎子还真是与他娘一个模样,着实不讨人喜欢。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赵霓虹面上一副柔柔的模样道:“虎子是吧?婶子就是来问问,我家鹃儿今日可是惹到你了?”

    虎子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瞅了瞅安静坐在一旁的小杜鹃,道:“没有啊,咋了?”

    “即使没惹到你,你做何出口便坏我家鹃儿的名声。”赵霓虹语气有些严厉,看着虎子的目光悠悠的闪着凌厉的光芒。

    到底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那虎子竟被赵霓虹的眼神吓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虎子娘挥着个锅铲冲了出来,见自家儿子坐在地上哭,赵霓虹却是冷凝的端坐在一旁理都不理,立马火了。

    “你这小浪蹄子,做什么跑到我家来欺负我儿子!”

    赵霓虹看着眼前撒泼谩骂的妇人,实在不愿与她多说,只盯着虎子道:“莫以为哭闹便能躲了责问,我在问你,做何要坏我女儿名声。”

    虎子娘见赵霓虹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恼火的挽着袖子要将这二人丢出去,口中骂骂咧咧的道:“小浪蹄子,竟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少在这吓唬我儿子,赶紧给老娘滚。”

    赵霓虹冷冷的盯着她,挥手将她伸过来的手打开,幽幽的道:“大海家嫂子,你若再这般不讲道理,仔细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被这样幽幽的看着,虎子娘猛的一抖,似是被鬼差盯住了一般浑身阴冷,一时竟忘记做出反应。